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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劫(一改)

色.劫(一改)

作者: aac6cc76b342 | 来源:发表于2018-03-19 23:12 被阅读0次

一、色

没有什么比男盗女娼更让人癫狂和痴迷的了——迎儿蜷窝在柴房的柴禾上,迷痴痴的想着,听见阁楼上娘跟姐夫淫语浪声不迭,自己的心思和身体也痒的恨不得有只手来挠,冷不防听到娘的声音:小贱人!给你姐夫上茶来!

迎儿慌得赶紧起来,把炉子里的火拨旺,烧好壶水,煮了两盏茶,端着托盘踩着隔板吱溜吱溜地上楼:娘,茶好了。

“进来罢。”

迎儿推了半扇门,侧了个身子低眉顺眼的探进去,一股热窝子浪扑了过来,夹杂着酒肉食味,还有娘的脂香,男人的汗味,两个奸夫淫妇在你浓我浓,痴痴地笑说。

迎儿低着头,眼睛却把不住地要去偷瞄,娘的身体像块糖膏敷贴在姐夫身上,恨不得直合成一个人,姐夫斜坐着,那活儿就那么在外面耷着,那活儿......真是个好宝物......

“牢头淫妇的下贱货,还不滚下去!”

娘定是看见了,迎儿赶紧遁了出去,咚咚咚地下楼,心慌慌的,只下来个身体,七魂六魄都还留在上面。

传来姐夫哈哈大笑,声音像只手,一拨一拨的要解开衣服。

娘让她叫那个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姐夫。

前些日,迎儿听到了娘、姐夫、王干娘三人密谋如何毒死爹。其实不止如此,她知道娘所有的勾当——对二爹勾引不成,王婆施计让西门大官人跟娘淫在了一起,而现在,爹的性命只看被何时被取。

这些事情,街坊邻居、清河县无人不晓,就这么半盏大的地方,谁晚上的浪叫第都能顺着青石板传到茶坊酒肆,成为次日嘴边的唾沫。生逢盛世,下三滥的总是最得人心,要想人鬼不知,难。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场谋害的到来,甚至是期待,在奸夫淫妇的故事中,如果没有谋杀——这样简简单单偷鸡摸狗的肉欲可以满足一时的窥淫癖好,但却不能成为传奇,所以,如果还有血亲报仇这样的折子戏,那注定要流传千古。

大家都像鸭子般伸长的脖子看戏,就等那一声:“大郎,该喝药了”,幻想着砒霜在自己的肚子里绞痛,被一个妖艳的女人骑在胯下,奋力地扭动着身体......

还有那一刀,撕锦裂帛扯开了衣服,手一剜,扑棱棱地拽出心肝,与柔滑细嫩相亲的肌肤再无挂碍。

武大就是清河县恒久的笑话,粪土里长灵芝,泥土基埋了羊脂玉体.......

“一块好羊肉,如何落在狗嘴里”?!茶馆里有人冲着武大喊,在街边日头下卖炊饼的武大没听分明,众人已哈哈大笑起来。武大踮着脚,埋在担子底下,不着就理的也跟着嘿嘿发笑起来。

不管这些笑话重复了多少遍,众人都能在笑声里重新领会到一次意淫的高潮,好像只要摆弄了武大,就像是占有了那妇人一般。

他就像一个三寸的孩子,手捧十金,行于闹市,众生不宁。

如此武大还能活多久?

迎儿也想爹死,她觉着没这个爹会更好。爹给她的,除了被歧视就是被侮辱。

“武大家的女儿,哦,哦,哦,武大家的.......”从街坊领居的眼里,仿佛自己一下就成了武大、三寸丁,谷树皮。

这般的人是不可以成为爹,不可以有后代,因为做爹的没法解除他身上耻辱的封印,那自己就成了排泄的产物。

真正、真实的欲望,不是苟活,不是苟合,是需要钱财、以及体面的,否则,连院子里的婆娘都不如。

况且爹向来也只把她当做一个奴婢,即便是二爹在时,也从未叫她上桌子一起吃过饭,迎儿在柴房望着炉灶里火,心里却渐渐冷起来,她不想再背着这样的卑微和猥琐,也不想再背着耻辱的称呼,所以当偷听到三人的密谋,不是怕了,反倒是莫名的兴奋和紧张。

“你这个牢头淫妇,说,你知道啥了?”那妇人坐在窗下的懒椅上,翘着脚胡乱朝空里踢着。

竹帘还是用那根叉杆挑起的,晌午后的日光透过帘子细细密密的渗进来,洒在葱倩丝锦的比甲上,蒙蒙的起了层青光。

“娘,你真好看。”

那妇人劈手将红骨描金的团扇儿扔向迎儿:“贱婢子淫妇也嚼着舌头来老娘这取乐。”

迎儿讪笑着捡起扇子谦卑地递上前去:“娘是真的好看。”

“唉,要是我哪天死了,你这牢头淫妇估摸也不会有什么好盼的日头,”那妇人随着摇晃椅儿悠悠地说道。

迎儿有些怕,她能想象的日子就是继续做娘的奴婢,她甚至还有些享受娘的无端打骂,每每被左一声右一声的淫妇喊着,她心里都有些乐,想着我的娘亲,我哪里比的上你淫啊。

迎儿也时不时捉弄一下那妇人,当西门姐夫几日不临,娘就煎熬的把门儿倚烂,眼儿望穿,有趟没趟使唤她去生药铺寻姐夫过来,她不是没胆子去铺子里问询,但就是喜欢看娘那副淫欲难耐的模样。

迎儿觉得很有趣,但娘那样一说到死的话,那些有趣的事一下就凭空幻灭了,突然没有了盼头,连奴婢都做不得——这难道不是别人最想看的么,这人心啊,没一个人想盼着你过的好,都怕着你的日子强过他,最快意的莫如落井下石看着笑话。

是夜,妇人让迎儿烧一大锅水,迎儿扔了块抹布进去,那妇人看到了,站了一站,什么都没说,楼上去了。

二、杀

武都头是个明白人,行走江湖二十多年,其中险恶,岂止是人情世故所能堪比。

自家哥哥跟这个妇人的撮合也算是天造的奇谈,初见那妇人,也把武松惊的心里一紧,好比家有美玉,却无缚鸡之力,当初张大户把妇人许给哥哥,张大户也是为了跟妇人行龌龊之事,哥哥也无非睁眼闭眼,早出晚归的行个方便,若那时自己在,杀?还是不杀?

哥哥向来没本事只得任人欺辱,从前都忍的,为何这次却没忍的?那该活剐千刀的郓哥难道真是误打误撞?这其中不知有多少男盗女娼的烂匹夫教唆使坏,如今个个盘坐在酒肆里,犹如一团乱哄哄的蝇虫,只等着杀戮后的一摊血,密密麻麻的扑上去吸嘬,快饮如酒。

从回到清河县的那一时起,武松就发觉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起来,背后都是悉悉索索老鼠般的啃噬声音,一回头,所有猥琐的眼睛都消失到地底下。

武松竟然有些害怕,像掉进了一个漩涡。

杀,还是不杀,武松在这夜里有些焦虑,如同自己面对生存——还是死亡。

那晚县府大人请他府上一坐,摆好酒菜,喝退旁人,只管请武松吃菜喝酒。武松也不说话,闷着头,拿着酒壶有一杯没一杯的自斟自饮,县府沉吟良久:“武都头啊,你是个明白人,今日我也不跟你见外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什么天理王法,都是权宜之计;嘴里讲的是仁义礼智信,背地做着奸夫淫妇的勾当;什么仁义道德,纸里行间都是男盗女娼,这千八年不会变,后千八年也是如此。你这个人啊,就是面子太过了,被人宠着英雄惯了,唉,你尚且年轻,有天你会明白,想让你做英雄的,要么是一帮愚蠢之民,要么是一群贼烂之人,他们唯恐是茶余饭后少了谈资而已,你切莫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武松喝的不多,却没敌过酒,晕沉沉的告退,提着摇摇晃晃的灯笼往回走。街边的房子都喑哑着,紧闭着窗扇,一张张门户像开了嘴的怪兽,武松踉跄着影子,嘴里咕囔着男盗女娼,猛地伸长了手脚向空里乱打几拳,却像踩进了棉花。

武松腹中一股怒火腾地窜起,从衙门回道紫石街武大家门口,一脚踹开房门,两个值守的士兵紧缩嗫嚅的不出声,迎儿一脸没睡醒慌的出来,昏头昏脑一脸惊恐。

武松不言不语,直挺挺的倒在席子上,却睡不着,一脑子都是杀,杀,杀,还是不杀,杀自己的嫂子......武松睡不着.......杀了就不是嫂嫂了么?

去年寒冷的大雪天,暖烘烘的阁楼,炭火烧的很旺,酒也是烫的,嫂子端着酒,凝脂样的肌肤.......有一双眼却在一旁笑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男子汉......自己手上怎地嗖地掣出一把尖刀,只一剜,连刀带手直直地进入了妇人身体,那血水却是软绵绵的烫,黏着手顺一路传进自己的身体,像要把自己包裹融化了般......

武松激灵一下,腾地半坐起来,天色似有些朦胧青亮,灵堂的火盆快要灭了,于是起身添了几块木炭簇弄,叫醒士兵烧些洗漱热水。

男盗女娼重要吗?重要吗?重要吗?武松向火里扔了一沓香纸,哄地一声,火势瞬时窜了起来——我若不杀,众人必杀我矣!

“今日备些酒菜,相谢众邻居,”武松对士兵吩咐道。

时,徽宗政和六年,三月初九日,武松年二十六岁。

七年后。

杭州六和塔,鲁智深与武松在寺中一处歇马听候军令,两人远眺江山,景物格外秀丽,心中怡然,赞叹不已。

不远处有茶农正耕治完毕,农妇带来饮食,席地而坐,孩童在田垄上拨草逗虫玩耍,两人看的竟有些呆怔。

“兄弟何以未能成家?”智深突然问道。

武松一愣,笑道:我乃行者是也。

智深哈哈大笑:出家人不打诳语!

是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禅房枯灯一盏,二人正在僧房里歇睡,至半夜忽听得战鼓响擂,万马及至,鲁智深跳将起来摸了禅杖大喝着便抢出来,却见是钱塘潮涨犹如千军呼啸,山风涛声如怒。

智深刹时幡醒,转身却见武松和众僧肃穆一旁,个个宛如阿罗汉,一时默然回房,放了禅杖,一声南无阿弥佗佛,竟然化境圆寂去了。

武松默然良久,言:兄长,我已是曾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淳祐九年,行者武松于杭州六和塔圆寂,年八十岁,余生持经诵佛,孤守禅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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