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转化角度，世界就不同了，没有真伪，只有立场差异（《世界的可能

只要转化角度，世界就不同了，没有真伪，只有立场差异（《世界的可能图景》之21）

到此为止，我们谈论的生命，是一个一般的概念，指向一般的生命，是所有生命的共同性。就一般的生命而言，善恶已经是同时共存的，所有的生命行为都是善恶兼具的。但实际上，生命并不是一般性的，并不只有共同性。所有的生命都是具体的，而具体的生命，具有复杂的层级性。生命的层级性，加剧了善恶纠葛不清的复杂。但在继续探讨生命的善恶观念之前，需要从存在形态的起源，回故一下意识的演化历程。

我们在前面谈到过物的意识。首先，物与物的意识之分，只是我们作为观察者所作的区分。因为我们是宏观生命体，所以我们自认为自己是物态的，而意识只是物的伴随功能而已。所以，在我们作为物态的存在者看来，物是主体，意识以及意识的心理和精神层级都是从属于物的第二位的机能。但从意识的角度看，说不定事情刚好相反，在意识看来，意识才是第一位的存在，而物不过是从属于意识的一种第二位的机能。

作为演化历程的推演者，我们这里不对物主体观和意识主体观做出评判。对于我们而言，二种主体观没有区别，都是可行的。

物和意识，不过是二种不同的存在形态而已，哪个在先，哪个在后，并不重要。所谓先后，不过是时间的顺序，而时间也是一种存在形态，以时间来衡量存在形态的重要性，是不可靠的。而且，什么是重要性？重要性本身，就不是绝对重要的。所谓重要性，不过是相对于主体的目的而言的一种价值对比。说到价值，无优劣，只有角度不同，目的差异而已。

如果读者在这里，看不懂上面这一段黑体字的内容，那么就还未领会世界演化的真谛。这是个相对主义的世界，此一世界并无中立的观察者，所有观察都是中心性的，因而，都是有角度，有立场的。如果不能理解相对主义，也就是不能理解非中心主义立场。所谓非中心主义立场，就是知道自己的观察不可避免地陷入中心主义陷阱之后的多中心转换而已。如果不能觉察自己的中心主义立场，就只能陷在中心主义的井底了。

这里顺带说一句，这个系列的写作，是我几十年思考的总结。这一写作，并无意示人。发布在某个平台，不过是留个印记。如果有人看出意义，那是一种幸运，至于属于谁的幸运，由演化本身去说吧。我无所谓。我不过是一道虚影，掠过漆黑的夜空，我走后，有人还看到了虚影的虚影，也许有点意思。只有意思本身才会知道的意思。

让我们回到物的意识。由于意识本身是不可入的，所以，一个意识无法知晓另一意识的内容，只能从另一意识所驱动的物的行为去猜测对方的意图。由于，意识与其驱动的物的行为具有同构性，所以，物的行为就代表了意识的内容。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意识，物的行为是一种对意识的有限代表。

因为我们是物态的，所以，我们可以深入物的层级之内，观察到其内部的构成成分，甚至可以观察物内部的成分转换过程。比如，通过显微镜可以看到分子，甚至原子和亚原子层级的物态存在形态。但对于意识，我们是无法直接观察的。这只能说，是我们作为物态性存在，具有的中心主义局限性。

我们一再强调过中心主义观察的局限性，所以，我们必须注意，要经常转换角度，从别的角度重新观察对象，得到多中心的观察，以弥补单一中心的缺陷。

物的意识，是不是只有在场形态。也就是说，物只有在场意识，没有离场意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物有离场意识，那么物的离场意识都干些什么呢？从功能上看，由于物并没有表现出有目的的行为，那么，物拥有离场意识，就是多余的了。从这个角度看，作为一种推演，可以推知，物没有必要拥有离场意识。

所谓离场意识，就是离开了现场的情境，在虚拟的情境里，依靠记忆进行虚拟的行为操作，这种操作可以在事先预先进行，或者在事后进行总结。无论事先还是事后，因为都没有现场的感知参与，因而其参与操作的意识，都是一种原有感知的记忆，也就是在记忆场域内进行的内操作。

因为，物不需要离场操作，所以，物也没有保留记忆的需要。物的意识是没有记忆的意识。物只有在场意识。但物在现实中所遭遇的一切，都通过自己的直接变化而体现，或者物本身就记载了其发生与演化的历程。物自己就是自己历程的记忆。

到了生命层级，就有了意识层级的记忆形态。应该说，生命的记忆有三个层级，一个是生命继承了物形态变迁作为自己历程记忆的机能，比如身体上的伤疤，就是某次意外事件，或者某个战斗历程的记忆；另一方面，生命还把自己生命经历的记忆，转化为生命特有的记忆密码，这种密码就是遗传基因，这种基因记忆，传给下一代，得以世代传承；最后，生命还有意识层级的记忆，方便个体在此一生命周期内提升个体能力。

生命有了意识层级的记忆，因而，也就有了离场操作能力，可以预演未来景象，还可以在事后，通过回忆，加深了在场经验。而在场时分的情绪反应，是加深记忆的驱动力，情绪有利于记忆，尤其是抽象的学习，更需要情绪的加入。所以，聪明人，都会把抽象材料形象化，形象化中调动起来的情绪可以使得抽象材料生动起来，可以帮助记忆。

我们看到很多动物，有很好的记忆，可以学习很多复杂的操作，使用复杂的工具，完成复杂 的任务，达到看起来很难的实现的目标。但动物层级的意识，还停留在生理心理反应阶段，还离不开现场意识的基础。只有到了人的精神阶段，才有了超越现场意识的纯粹离场意识。

所谓精神层级，就是离场的离场意识。

离场意识，就是离开现场情境的意识操作。但最初的离场意识本身，还是依赖于在场记忆的。动物的离场意识，还离不开具体的在场感知的记忆，它们的离场操作，还离不开生理机能的反应，也就是说，动物的离场操作，不过是在虚拟情形下的生理心理反应而已。动物的心理过程，还离不开生理机能的参与。

但到了人的精神阶段，已经超越了对心理机能的依赖，可以在纯粹的意识内进行纯粹的意识操作。也就是说，人的精神是一种离场后的离场操作。思维实验，是一种假设的情境，尤其是长篇艺术作品，往往有极为复杂的虚拟情境设定。这些虚拟情境下的故事，往往比真实情境下的故事更为复杂，也更为生动，甚至更像真的。事实上，真实与虚拟之分，不过是从物态形态的生命体角度观察的结果，从意识角度看呢？从意识的角度看，也许虚拟的故事才是真实的，而物的世界里面的所谓真实故事，不过是意识世界里发生的事件的一种反应而已。因而，所谓真伪，虚实，不过是不同观察角度的不同观察结果而已，二者，在世界的演化上看，并无优劣之分，也无先后之差。当然，在我们还被限制在物态的存在形态里面的时候，我们的中心主义视野，还很难理解演化的真谛。只有当技术可以使我们超越了生命的物态局限之后，我们才能知道一种从意识的，或者从非物态形态的角度观察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并不存在什么客观世界，所谓客观世界，不过是某一类观察者共同观察到的结果而已，也就是所谓的共情世界。共情，只是某一类观察者的共同性，但远不能涵盖存在的复杂性，更无法替代世界的真相。对于人类而言，只能满足于人类观察者的共情观察，是远远不够的，人的特征，就在于批判和超越。这种批判和超越，包括了批判人类的共情视野，超越人类的共同陷阱。

人作为一种宏观生命体，拥有极为复杂的生命构成。虽然人体内拥有的微观生命，也许没有某些更大型动物的身体内拥有的微观生命那么多，但人体内的微观生命构成，显然比任何动物体内的微观生命构成都要复杂。动物作为高级生命形态，拥有的动物心理层级，已经远远超越单一细胞的简单意识，而人所拥有的精神，又远远超越了动物心理层级。显然，意识的复杂性和功能的优势，决定于生命构成的复杂性。

前面我们说到过，善恶是一种由同情心决定的价值观判断。在单细胞世界里的善恶兼具，是一种生命世界里普遍发生的善恶原理。但在多细胞的世界里，尤其是在拥有极为复杂意识层级和万亿微观生命共居一体的宏观生命世界里，善恶判断就更为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