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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钰东

我叫张钰东

作者: 刘姚姚 | 来源:发表于2018-10-20 00:04 被阅读0次

    我叫张钰东,我是河南省夏邑县人,出生于1969年,是一名唱净角的豫剧演员。戏迷说我是“小李斯忠”,也说我是豫剧“黑脸王”。

    我从小就喜欢戏曲,但是那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啊,能有个录音机就不错啦。我就在录音机里边,听《穆桂英挂帅》里边的那段“王强点兵”,听完,我就自己琢磨自己学,每天出村,自己唱,自己练。

    虞城县豫剧团招人,我想去试试。

    当时见了主考官,他问我:“你是戏校出来的吗?

    我说:“不是,俺就自己在家练的。”

    主考官问我:“那你会唱啥?”

    我说:“我会唱‘王强点兵。”

    主考官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张钰东。”

    于是,我就把我练了无数遍的“王强点兵”唱给他们听。他们听完之后窃窃私语,经过他们很长时间的小声讨论,他们说:“你被录取了。”

    于是,我的从艺之路就从虞城县豫剧团开始了。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唱主角没有资历,又不会翻跟头,所以我就被虞城县豫剧团给抛弃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我当时很年轻,被剧团抛弃了,心里很不甘心。家里人也劝我说不要再唱戏了,趁年轻,踏实干活儿过日子才是正理。但是我还是喜欢戏曲,所以我想,虽然虞城县豫剧团不要我了,但是我还可以在民营剧团唱嘛!于是,我就开始在民营剧团扎下来了。

    我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到了开封市豫剧团,因为包公的故事,主要就是在开封嘛,之前开封豫剧团没有包公戏,这是个缺陷。后来我来了以后,给我排了包公戏,算是弥补了这个缺陷。你想啊小刘,你大名鼎鼎的开封团来了,开封没有老包,那可不中啊。

    后来演出也多,除了河南,还到陕西。说起那次到陕西,在陕西榆林。当时有三个团,一个是榆林川剧团,河南的开封市豫剧团,还有陕西省京剧团。当时的规矩是,如果开红脸戏,三个团都开红脸戏,如果开包公戏,三个团都开包公戏,可是评价最高的,还是咱们豫剧团的戏。包括《下陈州》啊,《下南京》啊,《铡太师》啊,开封豫剧团在那可受欢迎。

    当时不演戏了,我们三个团的净角丑角演员在一起交流,聊天都说,你们豫剧锣鼓经也好听,你们演员唱戏,观众就是欣赏。

    当时那锣鼓一打,那观众就提起来了。当时那人有多少?就像那拍电影部队攻山一样,那底下人山人海。看着那场面,真是叫人越唱越有劲,观众也是一个劲儿的鼓掌叫好。

    离开开封豫剧团以后,我到了一个民营剧团。那时候我又想起来《司马茅告状》这个戏啦。但是那时候我的嗓子,撑不起来全场。所以每次都当垫戏唱,先唱《出京》,再唱《十大告》,最后《对质》那场,得50多分钟,后来唱的多了,嗓子也适应了,才开始唱全场。

    这个戏,是1985年我跟住虞城县剧团,在林县演出的时候,人家大队上的高音喇叭上放的是1956年李斯忠的那个《司马茅告状》的录音。我顺住录音找啊,山区这声音也传的远,得找了七八里路,才找到放喇叭的地方。但是那个老头儿不给我,说不中,他也只有这一个唱片。

    当时我兜里,只有五块钱,那是剧团发的饭钱。我用这五块钱,买了一个空白磁带,用录音机录了下来。录了一个上午,拿回来跟宝贝一样,回来我就反复听,也忘了肚子饿。

    《司马茅告状》是个唱功戏,嗓子不过硬,肯定是唱不下来的。还得要技巧,里边的偷字,闪板,还用嗓子,《十大告》往后,越唱越要劲儿,越唱越用力,这是我总结的经验。

    这个戏,在俺商丘一带,到豫北,还有山西,都受欢迎。有次我在山西演出,那天晚上演出完《司马茅告状》,他们当地村领导来了,对我说:

    “你们今晚的《司马茅告状》唱的真好,那个黑脸真不赖!”

    我说:“那就是我唱的。”

    他说:“你就是张钰东?!”

    我说:“对,我叫张钰东。”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瘦瘦的的年轻人就是张钰东。

    他说:“不会吧,舞台上的张钰东又高又胖,这...不会是你。”

    后来他弄清楚了,拉着我的手握握,说:

    “你真了不起!”

    所以说,化妆也是一门技术。我这个化妆,是跟着原来河南省二团的魏连涌学的,他在电影版的《花木兰》里边,演其中之一的一名突力子,是个花脸。85年他在虞城县剧团,当教练老师,他每天就背着手来回转悠,他爱听李斯忠的戏,有天他听了我的唱,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张钰东。

    他说:“中,就是李斯忠的味儿。”

    《司马茅告状》,就成了我的拿手戏,到哪都是点这出戏,这个戏,唱家很少,俺商丘,就我自己唱了。为啥?因为这出戏难唱,要功夫啊。

    2000年,我去郑州干戏曲茶座。郑州那时候不是兴点戏嘛,当时我就想了,我也去郑州混混,看看有机会能进省团不。我有个老乡,叫付海涛,唱红脸的,《刘墉下南京》,就是他在郑州唱火的。

    有次,兰力老师就上茶楼去了,听到了我的《司马茅告状》的录音,他就问:

    “刚才那个司马茅告状,那是谁唱的?我听着就跟我师父唱的一样?”

    “但是我又听着有些地方,也不像我师父唱的,这到底是谁唱的?”

    当时我就在兰力老师边上,可我还没开口,我这位老乡弟弟就说:“这是我一个哥唱的,是我老乡。”

    兰力老师就说:“你能让我见见他不?”

    付海涛说:“中。他现在就在我边上站着呢。”

    兰力老师问我:“你是?”

    我说:“我叫张钰东。”

    兰力老师就问我说:“刚才放的那个录音是你唱的?你能唱段叫我听听不?”

    我说:“中啊。您叫我唱哪一段?”

    兰力老师呵呵笑,说:“就唱咱李派的戏。”

    我就唱了一段《打銮驾》,唱了一段《跪韩铺》,又唱了段《司马茅告状》。

    兰力老师听着,感觉好,很高兴了,连连称赞说好。

    海涛就说:“兰老师,咋样?收个徒弟吧?嗯?”

    兰力老师哈哈大笑。

    于是,我就成了兰力老师的大徒弟。

    不干茶楼以后,我的大儿子得了病,是肺炎。正经医生也看啦,野先生也找了,可就是没看好。这时候我的嗓子也坏了,我在郑州挣的钱,已经用完了,可以说这场病,把我弄得快倾家荡产了。这时候淮北剧团的团长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我比较灰心,说:“儿子得病了,我嗓子也坏了。”

    可是淮北剧团的团长执意要我来,说他有亲戚是上海医科大学毕业的,主攻儿科。

    天无绝人之路啊,没过多久,我在商丘,找到一位老医生,他检查了我的嗓子,说肯定能治好。我当时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又能回到台上了,而且最重要的,儿子的病,也有了着落。

    可是当时我身上的钱,只够我开二十九天的药,剩下的十块钱,是我回去的车费。

    我到了淮北,到了淮北剧团,找到这位儿科专家。这位儿科专家给孩子一检查,他拍了拍我,说:“钰东哥,这戏,你安心唱。”

    淮北剧团演出少,我在山里里边喊嗓子。我听老艺人说,对着河喊有回音,我就在河边喊。当时夏天,人们都出去凉快,我就在屋里,听着收音机,跟着伴奏慢慢唱。一点一点的,我得嗓子又找回来了,而且我感觉比之前的还好。

    自那以后,我就回到了舞台。后来,我自己办了黑脸王豫剧团。剧团创立之初,我还在想,成立剧团了,挂什么名字呢?

    我的一位朋友说,你是谁?

    我说:“我叫张钰东啊。”

    他说:“你是唱什么的?”

    我说:“我是唱黑脸的。”

    他说:“那你就挂黑脸王豫剧团。”

    他说:“你就这么叫,你是唱黑脸的,你这名字这么叫出来,也没人敢顶你台口,他没有你张钰东这个戏价他就拿不来!”

    我一想也是,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黑脸王豫剧团往往都是今年一唱,明年的台口合同就定下来了,除了在我们商丘,河南这些地方,还在江苏,安徽,山东那一片儿,一唱就是好几年。

    但是自己领团干,操心的太多了。为了省钱,我自己要照顾音箱,自己当电工,还要演出,身体和嗓子都受不了,这时候我又得了糖尿病,所以后来我就解散了,道具服装都卖了,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觉得我还是不喜欢操心其他事,安心演出比较好。

    我曾在2007河南省净行大赛上得了一等奖,是兰力老师鼓励我去的。刚开始我不愿意去,但是兰力老师就给我打气,一直鼓励我去,我也就打算去试试。因为刚开始要寄个人资料,我就给举办方寄去了我1999年出版的《司马茅告状》,于是,我就被选上了。

    当时,我就唱了一段《司马茅告状》。为啥唱这个戏?因为当时《打銮驾》都在唱,《探阴山》也都在唱,唯独《司马茅告状》只有我自己唱。当时在场的,不仅仅有河南的戏迷,苏鲁豫皖晋秦冀鄂川各地的都有,我这司马茅一唱,台底下都沸腾了。选手们也是议论纷纷,说:哎呀,张钰东来了。他来参赛了,我们都没机会了。

    上梨园春这个事儿,我媳妇儿,嘿嘿,她是个戏迷,我们在剧团认识的。她的想法是,她自己去不了梨园春打擂,她想让我去。

    当时我考虑的比较多,我怕我得不了奖,因为有些戏迷,比专业唱的还好,我就不敢去。她就给我做工作,让我放下黑脸王的架子,又给我买新手机,还弄糖衣炮弹忽悠我,我仔细想了想,为了她,去吧。

    梨园春的导演知道我来了,他说: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唱出名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来梨园春?

    梨园春的影响力,是太大了。我出版这么多碟子VCD,不如上一次梨园春的影响力。

    我想着,我就唱下陈州见国太那段,又准备了《跪韩铺》这段。

    第二次,我就又想起来《司马茅告状》了,我就准备了《司马茅入阴来心中有鬼》这段,又和我师妹张晓英,合作了一段《见皇姑》。

    于是,我凭着真本事,拿了梨园春的两期擂主。

    我们商丘,就是沙土地的味儿,这里出红脸,出黑脸。拿我的老搭档洪先礼老师来说吧,你听他的嗓子,是不是那种沙哑的?不如唐派这么净?这就是我们豫东的特色。

    怎么认识红脸王的?是当时我们在一起录碟子的时候,比如说他唱红脸戏刘墉下南京,我给他配耶太师,高俊成。我唱《姜子牙钓鱼》,需要红脸配戏,他就给我配周文王。再比如《二进宫》,徐延昭是铜锤,杨波是老生,也是我和洪先礼老师搭档录制的。

    除了和洪先礼老师搭档,再往前说,刘新民老师,谢庆军老师,索文化老师,朱坤芳老师还有冯留志老师,合作的比较多。这个音像社的老板,就是苗富华。我们的碟子卖的快,卖的多,你听啊,这路上听的,都是我们这批演员的,我们这批演员,也是出版豫剧音像制品最多的一批。

    我们录的VCD,在全国都能买到。不过现在网络发达了,我们这些戏,都能在网上搜到。

    小刘啊,你说我是现在豫剧最好的净行演员,其实言过其实了。我在很多方面,还是有不足之处的,我的故事,也基本上讲完了。

    我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能进省团,要在省团搞出点名堂,过于看重名利。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是才慢慢明白,唱好戏,无愧于戏迷观众,才是戏曲演员应该放到第一位的。这三十余年,虽然心里也有过挣扎,但在行动上,我也是这么做的。扎根基层,为老百姓唱戏,我无怨无悔。在我心里,“张钰东”这三个字,也比什么名利都重要。

    好了小刘,我安顿你去睡觉,明天我们还要排练,我也得休息了。结束语?我想想,嗯——我叫张钰东,是一名豫剧演员,是戏迷公认的“豫剧黑脸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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