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我依旧坐在这里。一扇门砰地被关上了。楼下包租婆的姜丝洗发水像蒸腾的强力剂弄得满栋楼都洋溢在了她悠闲日常的格子间。我知道此时她必定会在洗澡的时候打开收音机,听波拉时间。这个弹丸之地,不知圈定了多少来势汹涌的水浪,而后汇聚在香江之流。多年之后,来的人走的走,留下的人还是又走了。唯独她,像是眷村的家属之遗,她平时又不爱讲话,走廊里摆放着四角木檀茶几。她在露天阳台里坐着榻榻米,一坐便是一下午。我们打了个照面。她挺好讲话,见我从内陆来。互相寒暄几句,便各自上楼。
”这条路被堵死了,真不应该。”我回来晚了,拉开走廊电灯。看见包租婆坐在走廊一角,电视没关。一片蓝色的幽深,她似乎听到脚步声,异常警觉地抬了抬头。摆手示意我过来,你刚才说什么?没事,坐公车巴士站过了头。于是迂回下车再搭51路返基角,哦。那个时候总是塞车,一直以来都是。你为什么没反应?为什么应该有反应?我浓烈的兴致被她眼窝深深的疲倦驳回。你是不是想说,这是历史中的被湮没的日常之角。已经变成当地的风景名片了;由于某种历史因素。。。造成的深陷的错误。基角天天堵,但是未有地陷。上帝保佑......
你为什么会来基角?巧合还是命运?也许是命运吧。有很多因素了,因果、福报和运气。你很难理解为什么是用水分、火地和地脾来运解算术。这不是老生常谈?是,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去到这个原因的起点,有些在中间已经分化。受道理的教化需要有个空缺不是,这个空缺就是命运的种子。迫使你想做任何改变的动机,。可是我宁愿自己是被动的人,自由意志的代言人在混乱的时代更是步履艰难,因为找不到半个支点。
我有点喜欢基角这个地方了,它总是有一股由个人引出的不含确定性因素的来源,充满对峙和混乱、但是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自己每天都不会太一样。它让相信它的人被迅速软化。它让每个人创造自身现实同时让身外一切条理得以延展、顺服。但是你怎么也找不到的,它是你个人词典里的乌托邦。只被你扫描在个体经验之内。
经过彻夜迷失的断续交谈这一天的包租婆,在我眼中竟然有些生涩。这种距离不再只是缩近。好像我们达成了某种共识,对隐隐的话题锋芒挑出显得有些克制。
我能看到的书都有些接近饱和了......危机,时刻的。我的意思是它接近一个人时间跨度的总量。假如你有这个意愿,事实上我们可以说只要有触及的方式,足够供持一生的热情。至少,现在我这样认为,人们在攻击这个被受充满“意义”象征的世界中,真实总不那么容易接受。如果你的生活是隐喻的,与它连接是间接的。有一天你忽然跌落在双重失落的环境里,一蹶不振。
只要你意识到的都可以造成一个境况。随时间的发展随即造成分裂,像一个个细胞核一样,它自身展开,那是否意味着它是律的一部分,人的问题不会造成本质的复数...想象以前城邦集市上,蔚然成风的广场上也有不少人在辩驳各自口袋里的真理,约定俗成的观念比比皆是。用一尺水帘掀开这一天,朝理想国进发的智者宁愿用一胆赤诚面对降临到自己的死亡,不做其他选项。
那日晚上,包租婆突然跟我说起她的父亲来。她说,很久压在心底里。近看像尘封的往事眨眼过去,但是每一次回忆时似一把锋利的刀割到心脏般隐隐作痛。我做梦,看见他重生。下一辈子的他,他过得很好,我伸手去摸他的脸,摸不到,我叫他,他听不见。在这一世,他是一个两岁儿子的父亲。包租婆突然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水。说,我知道。这一辈子是看不见他老去时残留的余温了,缘分已尽。再怎么拆解事相也于事无补。我那个时候也未给他和自己一个和缓的余地。就硬定了这份生疏......让它自由而去吧。包租婆说。他的父亲临去的那晚,手里握着一张红桃心A的纸牌。他嘴里叫着她女儿的小名,她远归而来。守在他遗体旁,很多年以后。包租婆在做流产的医院就是附近桃阜巷A座。我当时双腿爬满了冷汗。看见窗外蹿出的几丛清脆的绿豆苗,很静,时间像一个几何形状的什锦盒子。我听见时光留给我们各自的答案,在一声声窗外赤白的裸露中最终散去阴霾。在白天和黑夜。我都不会再梦见他了。
我仿佛听到步伐声、链子掉到地上的瞬间。像是回到多年前培华小学里那个叫春华的孩子含着热泪拼命为了自己一次不合格的体育成绩找到老师家门口央求老师再给一次补考机会。是啊,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作为已经成年的老师难道到会看着她的孩子错把水晶当糖吃?你只是为了完成体制内业绩内考核手册闪亮的红字而添砖加瓦罢了。到时候你自己也藐视这个要满A字的纸张,待时代检讨你的时候你自己只会为自己辩白。我们都是时代下随时散落的牺牲品。难怪的是,多年后已然明白的过来人还要用这一套伪标准来行事。
那个在大街上决定为自己买花的夫人。有两种声音来自不同的时空,但是却掷地有声回到一个充满视觉的世界。它们尽情舞蹈,但是回到她的世界里却没有了声音。她觉得难过,眼前的景象已如脱缰的野马,她不需要等待命运裁决时驳回的诉求。
很慢,处在童年时。仰望星空,并不需要返回的路径揭开那枚戒指的闪亮。人与人,穷其匕首。在若干年之后变成陌路人。她很想找出是什么在那一瞬间决定了因果关系。那曾经也略微靠近过心灵的总总事件、回忆。回望这些薄衰的自己是否真的是发生过。她说,在回忆的长廊边上,永远有一个探出头的凝聚力在结束了某个混乱的阶段后明白到某种珍贵已经失去。随波逐流,那便是意识到自我脆弱的成份,亦有可能什么都不存在。如果明白到这些,那我们构建的身份、意识、名字又有什么值得可以继续的呢?回到那个隐喻的世界。
我看见成千上万的人拼命拉起匍匐在日出时的地平线,人们像潮水般涌来。然而命运大门通则不能使一个比喻明晰,人被迫在地面上拉直那条线—— 与即兴的规律不同,我们随手翻了个纸牌。看见命运派给我们的任务鲜有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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