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芷宁是一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宝宝。
“芷”是一种夏天开得很安静的小白花,也取自范仲淹《岳阳楼记》里“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句子。“宁”则有平安、安定之意。可见给她取这个名字的家人希望这个姑娘性格文静平和而且一生平安顺遂。她的家人都很爱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六个人都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无比的喜悦,他们本来平静如水的生活也因这个孩子的到来而被打乱了原来的秩序,却比以前更加幸福而完满了。
她的童年记忆像是无数个不同颜色的水晶球,大部分的记忆都是颜色鲜艳的水晶球,春天青草刚刚萌发时生机勃勃的青绿色,鸽子羽毛的纯白色;夏天大海里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冰棒的透明色;秋高气爽时天空的淡蓝色,枫叶的火红色;白雪皑皑里冬青的深绿色,大山斑斑驳驳的颜色,这些水晶球都在她的记忆宝库里整齐地摆放着,直到现在撷取出来,都还闪着灿烂的光。她还有很多记忆是五彩缤纷的水晶球,暖黄色日光灯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爷爷和蹲在地上玩那架会唱歌的小飞机的她;春天初至时骑车上山寻找童话里里遥远又偏僻的地方的爷爷和她:晴朗的天气里一起去公园荡秋千的爸爸妈妈和她;动物园里骑着大象比着yeah的她和一个小姐姐……
她是一个快乐的小朋友,学习和生活都是那么快乐。她看过《小红帽》的故事,也去过故事里说的那种遥远又偏僻的地方;她学过课文“长安街华灯高照,川流不息的汽车,灯光闪烁……”也去过夜晚的长安街,看见过那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景象。她学过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也看到过峡谷中的瀑布,初次领略了诗人笔下的那种壮美。由此,她喜欢上了在生活中学习。她的生活里没有补习班,没有特长班,全部都是可以自由支配的玩的时间,用乐高积木拼房子,用芭比娃娃假装角色玩过家家,玩电脑里的4399小游戏,用密码笔记本画小女孩的画……但是在学校里,她的学习成绩不是出类拔萃的,她也不是个很受老师同学喜欢的学生,因为她做什么都总是很慢,跑步很慢,,别人和她赛跑都是快走;写字很慢,总是抄不完老师的板书;领悟新知识也很慢,学不会三位数除以两位数的除法。由此,她变得没有小时候那么无忧无虑了,开始考虑怎么对付那些不太友好的老师和同学……
(二)
今天是芷宁三年级开学的日子。
她怀着暑假和爸爸去北京看奥运会余下的那一丝热情来返校,以她上小学两年来的经验来看,学校生活虽然不像在家那么快乐,但是也算不上黑暗,尽管她被不声不响的归进了“差生”行列,她也并不沮丧,在她小小的脑袋里似乎早已知道,在班级里,老师喜欢的学生就是优等生,而老师不怎么看重的学生即使成绩不太差也算差生。既然老师觉得她是差生,那她也没打算争取成为一个老师眼里的“优生“,她无聊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晚上回家玩什么,和爸爸妈妈一起逛超市或者吃饭的时候听爸爸开玩笑,想这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幸福了。况且她成为小学生已经两年了,怎么说学校也算是她熟悉的地方之一了。
她先去了二年级的那间教室,刚一开了门,芷宁觉得自己快要被声浪淹没了。一个假期没见面的同学们自发结群兴奋地交流着假期见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同学会拥有那么好的社交技能,并且那么渴望与同学分享自己的暑假生活。她硬着头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前桌两位转过头来像是小组讨论似的,和她同桌聊得火热,三个人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芷宁实在不明白同学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她心想:“和同学聊天怎么会比和爸爸妈妈聊天好呢,万一他们聊的我不知道,或者我说出什么他们觉得丢人的话,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哈哈大笑,说我是个傻子。”她一声不响地拿出自己的《快乐暑假》,假装在补作业,其实不过是在乱涂乱画而已,现在的一分钟对她来说都很漫长,她想让老师快点过来讲事情,好把他从这片混乱中解救出来。
三年级的开学第一幕给芷宁留下了心里阴影,从此以后,每次身处多人围坐聊天的坏境中,她都显得局促不安,想要马上逃离。
三年级是噩梦的开始。
和一二年级这种低年级不一样,三年级的同学们都自发组织起自己的社交圈。游戏规则和团队首领都是自发产生的,下课时间,平台上三五成群聚集好多个小团体,有的团体聚在一起表演特长班里学的舞蹈动作,有的团体跳绳跳皮筋,有的团体模仿摩尔庄园在本子上画游戏,男生们聚在一起讨论三国历史和电脑上的射击游戏。芷宁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她身体不协调,做广播体操都不会更不会舞蹈也更不会跳皮筋,跳绳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才勉强学会连跳的,之前都是单蹦。她自己在家玩过摩尔庄园和4399里的各种小游戏,但是因为缺少和同学的互动,再加上经常被嘲笑反应迟钝,她没法玩把游戏角色装扮得很华丽也不能在敏捷类小游戏里取得高分,尽管爸爸妈妈没把电脑设上密码也没给她限时。她也学着同学们那样在本子上设计一个类似摩尔庄园的游戏,但是她画的画很丑,也没什么创造力设计好看的装扮和房型。任何一个小团体都没有容纳她。而偏偏那时候,班主任老师鼓励下课进行体育运动,不让留在教室里,每天下午还有一节课是专门的课外活动时间。老师好像不知道芷宁没有小团体一样,每次都赶着她出去玩,被赶出教室的芷宁走到平台上,看着大家无忧无虑玩闹的身影,她多想找一个加入呀,但是好像每一个团体内部都有自己的秩序,芷宁隐约觉得室大家不把规则说出来,但都在默契地遵守。芷宁没胆量上前和任何一个团体说出一句“我们一起玩吧!”她估计自己一说就会招致不友好的声音,那种攻击似乎是小小的她不能承受的。
三年级的芷宁,没有任何能让她自信的点。你可能会问,没人玩的孩子学习应该会很好吧?这你就错了,尽管的芷宁别无选择地把学习当成了主业,但是孤军奋战无人支持的学习生活一定不会成就一个好学生,芷宁的理解能力比同龄人好,在大部分同学的语文能力还读不懂应用题的时候,芷宁就能很好地理解题意并做出了了,这是爸爸妈妈给的丰富生活体验的结果。但是她在老师同学眼里依然是一个差生,因为她几乎不和同学互动,只要上课一点没听懂,她就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她不敢请同学们分享一下思路也不敢问那个总是发火的老师。她的成绩总是八九十分,这个成绩放在小学里,那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以说是差生吧。
芷宁越来越讨厌上学,每天晚上,他都和爸爸妈妈看电视到很晚才上床睡觉,想让晚上的欢乐时光长一点。每天黎明,她都会在胃部抽动的紧张感中醒来,然后紧紧的抱着身旁的妈妈,再一次睡去。有时候爸爸醒得早,在客厅里看电视,芷宁会跑去坐在沙发上和爸爸说一会儿话,到了不得不去上学的时间,才磨磨蹭蹭背起书包走出家门。芷宁的异常举动爸爸妈妈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不管,还是不知道怎么管……芷宁就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笨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像同学那样和同龄人相处融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遇到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吵吵闹闹就想逃。
她浑浑噩噩地上了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五年级的时候她近视了,看不清黑板了,数学题不会的越来越多。再加上那段时间有甲型H1N1流感,她感冒了,请了好长时间的假,她特别特别开心,觉得这次感冒让她离熬完小学时光有巨大帮助。那时候的她也不知道她日复一日上学,一天一天熬日子的意义是什么,她只想升初中时升入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初中,她认为这样,她就能重新开始,交上朋友,过美好又难忘的校园生活。
(三)
芷宁如愿进入了一所没有人认识她的初中,可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没有人只是没人知道她小学是个怎样的人,却不代表她的社交能力会提高。而且她因为逃避过往错过了错过了一所升学率比较高的重点初中。
她的初中生活也过得了无生趣,爸爸妈妈分开了。家里的欢声笑语一下子少了好多。没有人再陪她去看瀑布,看大海,喂鸽子,荡秋千了……她已经长成大孩子了。但是小学时期在学习上的那么一丁点天分到了初中也变得荡然无存,她的成绩在班级二三十名浮动,这样下去她是不会考上高中的,而她现在依然不知道她每日上学熬日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心情像其他人一样为了争取考入好的高中而努力,她没有什么目标,唯一的期望就是赶紧熬到毕业离开学校,并且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临近中考,别人都奔波在各个补习班之间,埋头于书山题海之中,只有她觉得无所谓。她不会的题很多,数理化三科作业不会做的比会做的多,她索性放弃了晚上写作业,玩够了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早把语文和英语作业匆匆补上,数理化作业零星地写上几道题,天天早上在收作业的时候蒙混过关。她就这样混到了中考。
她考得不好,花了两万择校费去了一所某县城的高中。这个上高中来之不易,在上技校和来这里之间,妈妈为她选择了来这里。她决定要好好学习了。可是来到之后,冬天没有暖气的教室和宿舍,三个星期放一次假的变态制度,还有更加难以处理的同学关系让芷宁比任何时候都焦头烂额。从小就说普通话的她和说当地说方言的同学们显得格格不入。同学们调侃她是“城里人”,“大仙儿”,宿舍的舍友们嫌她笨手笨脚,晾衣服把她衣服打湿了,开宿舍门又撞到蹲在门口的舍友。她发说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是表现出来得却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越是这样,就越有人伤害她。她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被别人的话和行为所伤,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这,她根本没能力保护自己。
整个高中里,芷宁觉得自己身处凌晨两三点钟极黑极黑得夜里,临近高考得时候班主任也说大家都处在黎明前的黑夜里,高考过后,天就亮了。但是芷宁不一样,她觉得自己一直处在黑夜里,她的天什么时候能亮呢?
高三的一天晚饭时间,芷宁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向食堂走去,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她后桌的如兰。“今天晚上咱俩一块吃饭吧!”如兰开口。芷宁知道这又是一个把自己当备胎的人,一定是和如兰一块儿的女孩儿今天晚上有别的事了。尽管心知肚明,芷宁还是愉快地答应了,第一因为她不懂怎么拒绝久违的善意,第二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打完饭把餐盘放到放着自己和如兰书包的桌上,芷宁看如兰还在旁边窗口打饭,芷宁起身去第一桌拿筷子。她习惯性拿了一双,刚拿起来要走,她顿了一下,又把手伸回了筷子筒,把两双筷子一齐拿起,才转身回到自己那桌。如兰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芷宁把一双筷子递给如兰,如兰接过说了一声谢谢。也许是自己当独行侠当惯了,这个场景芷宁很陌生,想起刚刚自己准备只拿一双筷子就跑,芷宁在暗暗心里责怪自己自私。芷宁和这顿饭吃的很尬,虽然在教室前后桌坐着,芷宁除了传试卷以外几乎没有和如兰有过面对面的时候。芷宁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过朋友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如兰聊些什么。如兰也是沉默,虽然在芷宁印象里如兰应该比自己开朗得多。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饭,伴着夜色和校园广播里得歌声回往教室走去,尽管还是沉默,但是气氛已经不那么尴尬了,两人之间的气场好像在暗中磨合一样,舒服了不少。芷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今晚是个愉快的晚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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