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房地产老板宣布破产跑路之后,王生买房的想法就产生了,随着每月8000多元的还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个想法就愈发强烈。直到那天,当送水的师傅问起他是不是要卖房的时候,他不加思索的说是有这么回事。
送水师傅一听便来了兴致,就问他要卖多少钱。王生没加思索,随口说了50万。那师傅一听就走了,第二次给他送水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想要在这一片区买房,他们给这一片送水多年了,孩子也在附近的学校上学,他的工作场所也在这里,假如他愿意卖的话,他想买。
王生一听,那好啊!一时间还对这个送水师傅多了一份热情和崇敬,都说这送水能赚钱,果然不错,人家都能买得起房子了,厉害!
这个师傅自从他在这买了房,安了家以后,他就给他家送水,这中间从没有换过送水师傅。英子想要换个品牌,结果王生发现那一家的水不如这家的水纯净、甘甜,于是他又换成了那个送水师傅给他送水。
那个送水师傅个头很矮,每次给他送水的时候,总是很有礼貌地轻轻敲门,他开门以后就看见他一脸憨笑站在门外,天气热的时候时常看见他一脸大汗,他便赶紧接过水桶,把空水桶递给他,把钱付了。小伙子总忘不了说一声“谢谢!我走了!”附带着谦卑和感恩的笑容。
有时候他的媳妇也会送水给他,王生就思忖着估计是小伙子忙不过来,媳妇及时顶上来。那姑娘更矮,他都怀疑这么小个她是怎么弄上来那么大一桶水的。于是便忙不迭地接过水桶,把空的水桶给她。
这一来二去,王生就对这一对送水夫妇熟捻了。后来那个姑娘还摆了水果摊,王生总也要到她的小摊点去买,不是她的摊点的水果有多新鲜,价格有多便宜。而是一种怜恤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激荡,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对最底层人民的尊重。
这种通过自身的努力在这个城市顽强地生存下来的精神值得他学习,那种崇敬体现在每一个细枝末节。两口子似乎也对他的理解和尊重表示了一种诚挚的谢意,路上见了面总要打一声招呼,显得跟朋友和熟人似的。
也许只因为这样,当他问起王生是不是想要卖房,王生也是随口说了一声,也算是一口价50万。
让王生想不到的是,两口子居然轮番着利用送水的档口,一致想要买他的房子,那天晚上小两口居然还拿了两万元现金要把房子定下来。
王生就有些愣怔了,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他们还真就拿来了定金。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价格报的低了,毕竟这套房子位置好,怎么也要卖个5000或者6000的,他才卖了4000元。
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加上他都在中介公司登记了的,人家小两口都把定金送来了,他总不能再变卦吧?
再说了,他是心急火燎地卖房。价格也不能太高,太高那就只能等着了。这个实手买主他可不能错过,过了这一村兴许就没这一店了。
于是他收下了那两万元定金,打了收条。但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事他还得正式和英子商量一下,毕竟卖房这么大的事至少得征得她的同意才行。
两口子点头如捣蒜,说“那是!”“那是!”。他们都互相留有电话号码,有啥变故可以电话联系。
晚上,英子回到家里,王生把这件事告诉她。当她一听到他仅仅卖了50万,一下子变了脸色,脸立马沉下来。
“不卖!这么好的位置,面积还这么大,卖那点钱够干啥?不卖,坚决不卖!”英子一脸怒气,看来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王生一下子懵了,“不是说好的吗?你咋又变卦了?”
“是说要卖的,可这个价是坚决不卖!把定金给他们退回去!”英子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
“那可咋办?我一句话给人说了,怎么又好变卦呢?”但他又觉着这样的买主难遇,就又说“价格低了咱们还能商量,我又没有说死,还给你留了余地的!”他嗫嚅着。
“那好,我也不胡说,再加两万。行就行,不行拉倒!”英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给出这个价。
“好!我也觉得这个价合适,也是我的心理价位!”王生觉得就算上个二家坡也说的过去,均价4100元,真的不算高。
稍微把思绪整理了一下,王生拨通了送水师傅的电话。送水师傅很是激动,“喂,您好!”
“你看是这样的,我刚跟孩子他妈商量了一下,她死活都不同意卖房,你还是把你的定金拿走吧!”毕竟是自己爽约,王生说话的声调低了好多分贝。
“啊?”只听那边惊叫了一声,便一句话也没有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嫌卖得太便宜了,怎么都不卖,为这事我们吵了好长时间了,还请你们两个理解理解。”王生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哪?她要卖多少钱呀?”送水师傅还是心有不甘。
“再加两万!你们如果觉着合适,我再给她说说!”王生还是不想错失这样的实手买主。
那边又陷入了死寂。
空气都有些凝滞了,“那就这样吧!你们随后过来把钱拿去吧!”王生率先打破沉寂。
“这样吧,领导!两万就两万,我们同意再加两万!”送水师傅向来尊称王生为领导。
王生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英子,张着一双问询的目光。
“先别急,我把这事告诉爸妈和东东(英子的弟弟),看他们是什么意见再说!”英子还是觉着价格有些低,还在为买与不卖犹豫不决。
“那就这样吧!我们和老人再商量一下回复你们!”王生有了顾虑,也好!让最亲近的丈人和丈母娘知道这件事也好,再急也不在这一两天的。
“那好,我们等你们的消息!”听到那边话一说完,王生就迅疾挂断电话。从小到大,说话不算数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干过,给人上二家坡这样有些缺德的事他更没有干过。
可和英子搭伙求柴过日子以后,他这样的事似乎没少干。不为别的,只为卖这套房子,王生不知道动过多少次念头想把它卖了,可英子就是不同意。
“闲着没事,你老想着卖房子干吗?”英子不解地问他。
“咱们买房子的时候才8.8万,如今都可以卖到24万了,涨了近三倍,我害怕呀!”
“我想把它卖了,然后我们可以投资做个生意啥的,或者我们可以交几套房的首付,只要房价这样的疯涨,我们还愁没有房子住吗?”王生招架不住英子的刨根究底,终于袒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你让我们住哪儿去?睡大街吗?”英子冷笑一声。
“我们可以租房子住呀?每年两万不到,太便宜了!把钱腾出来倒腾房子,等有足够多的钱了,再买一套最适合的房子住,还有周转资金可以做生意,让钱生钱,居住生意两不误多好啊!”王生向英子兜售他的生意经。
“哦!把我们弄得就像难民一样,今天搬到这,明天搬到哪,你就高兴了?想都别想,你想折腾,我们只求安稳呢!”英子一下子把他吃得死死的。
从那以后,王生就再也没有动过要卖房子的心思。眼看着房子一个劲地涨,英子还时常取笑他,“再想卖房子吗?如今又涨了十几万,我们守着房子涨价,比你瞎折腾好吧?”王生只是笑笑也不作声。
这样全国性的涨价让他开了眼,他学的那点政治经济学知识显然无法解释这不断上涨的房价。
也是从那以后,王生不再提及卖房的事。直到这次仅有的一点家当全部放贷给管总,管总却破产跑路,卖房的事又一次提上了议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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