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车水马龙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在广州的车水马龙里穿梭,又回到了这座从小便熟悉的城市。
每天地铁挤成沙丁鱼罐头,看着焦灼的人们川流不息。望着写字楼外灰暗的天空,不禁看出了神——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么?想想不久前在悉尼CBD实习的时候,George Street那幢高高的大楼上,也是差不多的景色。
悉尼的钢铁丛林但至少在明媚的周末,我可以在蓝花楹轻轻飘落的路上,踏着春风笑对着太阳走向海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蓝花楹的梦能支持我那沉重的肉身的,大概也只有对大海的向往罢……
面朝大海我想年轻的时候,大概有很多罗曼蒂克的“诗”和“远方”吧。我们总想着逃离现时的苟且,拼尽全力地奔向那个未知的远方,或者幻想可以穿越到过去的美好。
总之,此时此刻,分分钟都是不满意。
可谁知道,哪里有完美的生活呢?不过是一座又一座的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罢。
生活?生存?粤语有句老话——“搵食艰难”。
悉尼的这半年,一面为踏上自由大地激动不已,一面又为远离舒适的避难所而战战兢兢。决心不向父母要一分钱,靠自己在这里活半年。我一把将自己推向了真实世界,体验一把现实的酣畅淋漓。
高昂的生活费,曾把我压得闯不过气来。每个月八百刀房租,几百刀电话费交通费伙食费,还有万一没有提前存钱进银行卡供房租自动扣费,或者宿舍不小心烤焦了东西误使警报铃响起,那分分钟都是上千刀的罚款。法治社会里,每一次犯错,都是钱包的一次大缩水。最便宜的永远是垃圾食品,蔬菜虽不新鲜,却也贵得可以。还有那昂贵的交通,夜里回家不敢走路回去,广州市两个区的距离,在悉尼打车要500大洋。
曾一度处于断粮的恐慌之中: 去超市只敢买快过期打折的肉,Woolworth里那些经常半价的商品,打折时才一刀番茄味黄豆罐头,必定立刻屯个十来罐,一天一罐,也能撑半个月。
生存的恐惧逼迫着我每次购物回来都要精细地用Excel记账,以确保自己这次买的商品,都是有史记录里最便宜的。我曾一度怀疑这样精确到0.99的记账,会不会把自己整成精神病。
别人总说,国外的生活多好啊,好山,好水,还有——好寂寞。朋友说,你朋友圈里发的风景照,好美,好漂亮,好向往。我听完只是笑笑,好山好水之外的汗水和泪水,也只有自己知道了。朋友圈里所谓的“诗”和“远方”,背后更多的眼前的苟且,还有代付的账单。留学中挥金如土的永远是少数,更多的是勤勤勉勉,为生存为梦想挨着的大多数。
身披铠甲一个人的成人之旅,必定要经受一番考验吧。我们不得不身披铠甲。
一个朋友生活费紧缺时,曾经试过去超市买三扎两刀的巧克力,卡着热量吃,活了一个星期,直到吃到吐为止。
另一个朋友为了挣学费,两个星期在肥皂厂连续十二天起早贪黑,天刚亮时劳作,夜深了才回家,十一点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身心具惫战战兢兢地走路回家。拿到两千刀工资的时候,自己都笑哭在地上。
还有两个在餐馆打工认识的两个学姐,她们在澳洲打拼了四年,每一分每一厘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我看着她勤快地擦着碗,一边灿烂地笑着,一边云淡风轻地跟我说:我今早五点起来去鱼店工作,下午去寿司店,晚上在餐馆,半夜还要写论文,估计又要两点才睡了……
苦尽甘来和大多数留学生一样,我也陆陆续续地打了三份工。早上在CBD Brain Storming,晚上在锅碗瓢盆觥筹交错中穿梭不止;周末在服装店,和澳洲的小偷们斗智斗勇。当时脑子只剩下“生存”二字的我,大概只能依靠巧克力的那点多巴胺,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好在,辛苦没有白费。闲暇时去跳伞,去海滩,去街拍,去逛展览,去大街小巷,去发现未知的新奇。回国前的半个月,放空身心的旅行也留下了圆满的回忆。
墨尔本之旅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三头六臂multi-tasking,也许并不是特别"live in the moment"活在当下,但也总算知道长大是什么滋味。
我忽然明白,哪里不是生活呢?在那个看似天堂的国度,也会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而身处其中的人们,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突然想起以前高考写一篇作文——
居里夫人在写给外甥女涵娜的信上说:“你写信对我说,你愿意生在一世纪以前……伊雷娜则对我肯定地说过,她宁可生得晚些,生在未来的世纪里。我以为,人们在每一个时期都可以过有趣而且有用的生活。”
诗 & 远方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呢。不过那又怎样,这不妨碍我们好好爱它。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It sucks, but you gonna love it.
唯独热爱,让我们活过。
O'ever Youthful, O'ever Wee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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