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

不记得多长时间没走到妈妈家去看爹妈了，趁着孩子们都放了寒假，我也放了假，赶紧来看看二老。推开门，不见人就开始喊着“妈，妈，妈，我来了！”接我的却是弟媳，弟媳说爹带着妈去洗澡了。

我心想，可不是吗，这马上要过新年了，年前大家是一定要洗个澡的，正所谓辞旧迎新，洗掉一年的尘埃，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穿上新衣迎新年。这个时候，这各个澡堂，洗浴中心那还不是人满为患呀！爹妈能挨住洗澡不能！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爹带着妈可回来了。原来爹带着妈两个人在街上两个澡堂转了一圈，都是人多的站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挨不住，爹泄气的说:“算了，不洗了，不洗了，老婆子，老头子，不洗澡照样能过年。”

兄弟媳妇悄悄凑我耳边说：“姐，你不知道，咱妈一冬天都没洗澡了。”

听弟媳这么给我一说，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都知道妈以前起素干净的一个人，这一冬天不洗澡妈妈该有多难受，妈妈心里该有多窝屈。我这一冬天都在忙什么，连带着妈去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弟媳看出了我的难受，拉我到一边说:“姐，你也别难受，你不知道，自从咱妈不得劲后，老是一冬天洗一次，我说我带咱妈去，她不肯，说给你打电话，让你带她去，她也不让，说你上班忙，娃子还小，腰还不好，不让打扰你。你也知道咱妈这人，太是刚强，根本都不叫咱啰嗦，就是洗这一回，还非得是咱爹带她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像是被谁狠狠地揪起来揉……我赶紧背过身子，怕爹妈看见我掉眼泪。

一天天的忙工作，忙孩子，从没想过老人的日子是咋过的！爹妈永远不在我的行程单里。都忘了爹妈再不是自己小时候那个啥都能干的爹妈了，他们老了……

老妈最是要强了一辈子，从不愿劳烦别人，现在老了，病了，还是这样，不愿意给孩子们添一点麻烦。

我悄悄地躲到屋外，开始打听哪里的酒店还有房间，打算开个房间带爹妈去洗澡。还好！家门口的一家酒店就有房间！联系好酒店前台预订好房间。装作不知道妈一冬天没洗澡的事，进屋给老妈说:“妈，给你商量个事呗！我刚好也没洗澡了，你给我一块去洗澡吧？到哪你给我搓搓背，中不中？”要是说带她去洗澡，那她准不去，这让她去帮我，她一定乐意。

“中是中，可那澡堂人都多死了，得挨到啥时候。”

“放心吧妈，带你去一个地方，人不多，洗着还可美。”

到了酒店，妈死活不同意进去了:“你这闺女，就是能的很，洗个澡还来酒店洗，那得多贵呀！走！回去！不洗了！”

连哄带骗的:“妈，咱来酒店不住店，就是洗澡，不贵，就给我爸带你洗的包间是一样的，钱都给人家掏了，不能退了。”

一说钱不能退，妈心疼了:“你这闺女呀！就是老能，好乱花钱。”

家里一辈子挣钱最多的是妈，最抠门的也是妈。但是妈只对自己抠门，对老人，孩子，亲戚，朋友，从不抠门。都是紧着好的给。

进了房间，妈就知道上我当了，明白过来，我是为了让她洗澡专门开的房间，坐在床边开始数落起我：“你这个闺女不是，老是不听话呀，看这洗个澡，多贵，浪费呀！”

其实我知道妈妈的心結在哪里，妈妈一辈子节俭惯了，也是心疼我，不愿意让我为她破费。妈妈是做生意的出身，赶紧给妈妈算了一笔账:“妈，这房间其实也不算贵，你看咱还赚了呢！你先洗，一会儿接我爸过来洗，还有我们一家，我弟弟一家，哈哈，好多人，咱是不是赚了！”老妈一听这个，高兴了：“就你能，就你能。”

给老妈搓澡，老妈身上的灰厚厚的一层，都要起痂子了，我呼哧呼哧的抹起了眼泪。妈还安慰我:“这有啥的，难受啥，以前都是这样的，过年前就洗一次澡，有的人过年也不洗一次呢。”

“过年也不洗，那啥时候洗呀？”

“一下子等到天暖和了，再洗呀！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嘞。”

“我也是！妈，那我臭不臭？”

“不臭还能可香！哈哈！哈哈！不臭！不臭！臭啥臭！”

妈心宽了，我也就放心了。安排妈洗完澡，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着，开车回去接爹来洗澡。爹是个老倔头，一说要他去酒店洗澡，一下子火了:“你妈真是老糊涂了，不洗就不洗了，不洗还过不去年了，还让你去酒店开个房间，我说啥也不去！”

爹的犟劲上来了，我是劝不了的，像个孩子似的在哪里发脾气，怪我妈老糊涂，咋解释就不行。气的我哭着鼻子回了酒店。老爸就是这样，心疼我为他们花钱了，还不会表达，被自己的倔劲给管了一辈子。换孩他爸去劝劝他，女婿去了，他总不会再犯倔吧。

我生着老爸的气，躺在酒店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期间听见窸窸窣窣的有声音，但是就是醒不来。后来听老公说，妈妈知道我最近一直不舒服，老爸来洗澡了，没让叫醒我。

爹，妈

爹妈都是这样的人，一辈子节俭又要强。不愿意孩子为他俩多花一分钱，不想成儿女的负担。有一段时间，老爸骨折了一个胳膊，老妈偏瘫了一边胳膊，两个人两只手，就是这样了，每次我去了都是催着你赶紧回去吧…赶紧回去吧…让我赶紧回家给孩子们做饭，说他们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三个孩子，爸妈担心我负担大，不让我为他们破费一点，每次给他们买了东西，总是数落我一顿“都有，你又买这个干啥，乱花钱儿。”但是听弟媳说，他们心里可高兴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能真正体会这句话。现在也真的理解了那种希望时光慢些，再慢些吧的心情，希望爸妈不要再变老了！如果可以，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换父母的时光长留……

父母为我们做的，今生我们能还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