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4
亚安想了一天一夜都没想起来贺年还认识这么个人,以前的她是一个完全没有自己生活的人,除了贺年就是贺年,贺年所有的朋友同事,她基本都认识,对这个许越完全没有印象。
下午六点那个陌生号码打来,亚安接起来,“我在你家楼下”,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两人已经约好了那样自然,亚安穿戴好,下楼就看到了一身西装的许越。
“我预约了一家湘菜馆”,看到亚安上车,他说。
“嗯”,亚安想,他应该是没有跟徐条罗琳说过自己。湘菜是自己五年前最爱的口味,现在已经不碰了。
餐厅很干净,随意的点了四菜一汤,亚安期待着许越说些什么。
贺年走后,自己不允许任何人评价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七天滴水不沾,父母从外地赶来,破门而入,她已经昏迷,她不想死却想在将死的虚幻里看一眼贺年,她觉得贺年的魂魄应该会在自己身边,可她没见到。她明白自己还有父母,有责任,有义务,死倒是干净,可贺年会责怪她的,她害怕。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来的也不敢提贺年两字。
许越看着发呆的亚安,不知道说些什么,回国第一天就见到了亚安,很是意外,能见到是个意外,亚安的样子也很意外,现在的她很文静优雅,一切恰到好处。
菜上齐,两人都没想好第一句说什么。
你怎么认识贺年的?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两人都有点问不出口,亚安吃了点米饭,喝了点汤就放下了筷子。“不合胃口吗?”终于发现了一个话题,许越问,“没有,我晚上不怎么吃饭”。说完气氛有些尴尬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白天上班,所以才约了晚上”,许越说。
“没关系”。说完这话,想起杜说,这是他们的设计师,设计师应该很忙吧。
“在英国接了一个国内的项目,回国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刚回国有点忙。”许越说。
“忙点好,知道自己做什么,要什么,不像我,活了30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亚安自嘲道。
“你是怎么认识贺年的?”亚安觉得自己不开口,许越一整晚也许都不会提贺年。
“工作,我之前在他们公司实习过。”
“哦”,显然这答案让亚安很失望,威集团是行业龙头,与很多高校都有合作,每年接纳实习生有几百,分到贺年的技术部也得有几十。
“那时候我研二到生产基地实习,他是技术部副总,一起吃过饭,那晚我还见过你,在饭店门口,我们吃完饭在门口打车,因为住得近,我决定走回去,把领导送走以后,贺总是最后一个,正想问他住哪里,我就看到一个女孩飞奔着直接扑到贺总怀里,速度很快,我没反应过来,他就接住了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虽然喝很多,还是接住了你。”许越说的不缓不急,语气也很淡,在回忆一件无所谓的事。
亚安不知道他说的哪次,这种事情从他开始工作基本上每周都在发生,贺年虽然从不让她去接,可她想到会喝酒,怕他喝了酒难受,喝醉了找不到家,每次都软磨硬泡的问出酒店,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在酒店附近等着他出来,在一起六年,每次看到他站在远一点的地方都想要奔跑着过去,然后投入他的怀里,许越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见面是他还在时候的每一天都发生的事情。
“还记得当时我在犹豫读博还是工作,他还建议我说读博好,自己没有读博一直很遗憾。”也许饭菜也不太合他的胃口,一直的在喝水。
亚安似乎想起贺年曾跟他说,部门来了一位实习的学生在纠结继续深造还是工作,当时自己就说,当然是读博,不光要读博还要出国去读,也许就是当时的许越。
“呆了两周我就回了上海,后来就出国了。”说完这些,许越有点欲言又止。
亚安觉得此刻周边有点吵闹,尘封的记忆像鹅毛一样在大脑里纷飞,杂乱却清晰可见,头痛欲裂,果然还是不能仔细回忆。
拿起外套,推说不舒服快步走出餐厅,上了一辆出租车,扬尘而去,许越还没反应过来,亚安已不见了踪影。
跑过来接住你坐在出租车上,亚安有点难受,先是头痛,后来发现是胃痛。以前的亚安无辣不欢,口味重到不行,贺年每次吃她做的饭都皱着眉头,后来也就习惯了。贺年走后的半年,亚安常常几天不吃饭,然后几天又暴饮暴食,胃就慢慢出了问题,再后来进进出出医院几次,就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了。
他走的那一年,亚安一直都不敢大哭,常常在自己的房间里流泪,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抱着阿狸哭。后来就觉得泪流干了,心里留下个大洞,却不痛了。
回到家,吃了胃药,亚安拿起个毯子坐在飘窗在,看着楼下灯火通明,才八点,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以前的贺年也才刚刚下班,也或者刚刚开始吃饭喝酒,那个奔跑着的亚安也正偷偷地潜伏在贺年所在的任何地方的附近。
有几次贺年不想亚安去接她,故意怎么都不告诉她酒店在哪里,亚安就去他们常去的几个饭店一个个的找,常常贺年已经回去在家里了,亚安还在一家家的找。有一次贺年到家没开灯倒头就睡,亚安一家家找完也没找到,就回家在一楼单元门口坐在楼梯上等到天亮,早上上班的贺年在楼梯口捡到了睡着的亚安,幸好那时候只是秋天还不是太冷,只是发烧了三天,感冒两周。从此贺年再也不敢不告诉亚安他在哪里,他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也都知道了贺年有个极其粘人的女朋友,还特别小孩子心性。
路很长,慢慢走回来回忆很痛,每口呼吸都火辣辣的在肺里穿过,似乎带着锋利的刀片,刮的鲜血淋漓。
阿年,我很久都没有期盼过你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呢。天渐暖,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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