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人家
文/高平六中 郭霞
她家,很穷。
和本家亲戚合住在一个院里,统共四间土房,满满当当挤了一家子人。堂屋约摸三间大,是厨房,也是卧室。另一间,属于单独的卧室,单人行的过道旁,一张单人炕,一张双人炕,挤挤挨挨的。除去一张供烧香的桌子,地上再没有多余的物件。
家里张口吃饭的人多。爸爸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也是家里唯一的劳力,高大瘦削,黝黑的脸上满是岁月的褶皱。妈妈呢,听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脊背时常弯着,像一张长久不开的弓,走路时一颠一颠的,总不大稳当。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哥大概生下来时得了怪病,疯疯傻傻的。二哥哥比她大不了几岁,刚上初中,却像个大人一样,不苟言笑,总是围在爸爸身边,忙东忙西。她,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孩子们总爱凑到她身边,她呢,从不扭捏,温润和善,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
大人们很少到她家去,也时常叮嘱自家孩子少去那儿,生怕沾染上虱子。可孩子们才不管这些,拦都拦不住。因此,她家里,很热闹。
放学后,大孩子,小孩子,男孩子,女孩子,都不着急回家,先来这里报个到,跳皮筋,抓石子儿,打扑克……院儿里、屋里,玩闹一番,家里人喊吃饭时,才悻悻地离开。
最热闹的要数大年初一。开门炮后,孩子们踩着雪,赶集似的冲到她家。院子里的雪早已堆起来了,年火熊熊燃烧着,火焰直直地向上,映红了山墙。我们围着年火,磕瓜子,换糖果,伴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年火燃尽的时候,她家里开始包饺子。我们也不见外,挤到屋里,自己找地儿或坐着,或站着,像在自己家一般。她妈妈坐在凳子上,开始和面。她倚在一旁,等待擀皮。二哥哥也不闲着,端着一锅水走来,稳稳当当地放在灶火上上。他们一边做着活,一边与我们闲聊着,大家都很自在。待到饭点儿,她爸爸相跟着大哥掀帘进来,忍不住惊诧一声,然后微笑着和我们这群孩子一一打过招呼。直到这时,我们似乎完成了某种仪式似的,才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
以前一直不解,大人鲜少涉足的地方,为什么却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原来,贫穷困苦,可以把一个家庭拽得很低,也可以把一群人抬得很高,像焰火般温暖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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