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花夭睁开眼睛,鼻头有些发酸,她眨了眨眼,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放空了,莫名地看着滴落在手心的泪,自己这是哭了吗?为什么呢?
花夭发现自己这一觉似乎睡得有点久了,推开木屋的门,满山桂花香,偶尔有清风,落得花香满地。
她一身红衣灼灼,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铲,蹲在后山的那棵最老的桂树下不急不缓地挖出三百年前的桂花酿,细细地拂去瓶身的泥土,像往常一样仔细放好,拂去衣摆的尘土。
石桌上的棋盘只棋未动,在她被莫名地关进来的那天起,这自然不是她的意愿,只是六界皆知鬼谷山的棋盘无人能解,况且她对棋一窍不通,干脆不解倒也落得轻松,反正她亦从未想过离开。
三百年前留下的伤,足足养了半年有余方才逐渐转好。花夭独爱桂花,鬼谷山前前后后皆种满了桂花树,四季冷清,鬼谷山外尽是机关与结界,外界的人几乎不可能进得来,如若硬闯,非死即伤。
她闲的无趣便养了一头全身通白的小狐狸。好吧,其实是她看它在结界外挣扎得可怜顺手救了它,俗话说得好,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顺手就养了。花夭本欲待它伤好后,便送它出去,护它无恙离开鬼谷山。
它却不愿离开了,昂着头,眼眶里泪汪汪的,倔强地扒着木门不放手,花夭愣了愣,轻轻地笑了起来,柔声道,“小白啊,那你以后可都不能离开了哦,漫长岁月里只能陪着我,你可还愿意?”
小狐狸依偎在她的怀里,蹭了蹭,眯起双眼,竟似是在偷笑。
一妖一狐的生活过得很慵懒,花夭在酿酒之余养起了鸡,种了些许菜,学起了做饭,第一顿饭上桌后,她讶于自己的天赋,琢磨着从前的自己该不会是个厨娘吧,还是挺厉害的那种。白狐有时会缠着她,或偷喝酿到一半的桂花酿,偶尔会对着棋盘发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桂花酿够醇,花夭折下一枝桂花,懒懒地躺在千秋椅上,轻嗅着桂花香,任凭小白摆弄棋盘,反正也无所谓,它是解不开的。
是夜里,花夭怀中的白狐现出身形,月光越过浅浅的窗棂披住那一对人儿。
此时的白狐一身白衣翩翩,墨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开,面如冠玉,眉眼中带着浓浓深情、怜惜与无奈。抚过她脸庞,极其小心,唯恐惊醒熟睡的人儿,轻叹了口气,“你又是何苦呢?”
(二)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声笑语飘上船头。
许白又偷偷从青丘逃了出来,幻成人形混在人群中,因脸上带着半边面具,倒是引起了不少赏灯路人的侧目而视。
他轻笑,也不理会,赏灯,猜灯谜,如若发现了好看好玩的小玩物也只是默默地掏钱买下来,心想小妹一定会喜欢,闹着他要的,逗一逗她又何妨!
他不经意露出浅浅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熠熠生辉,竟叫身旁的姑娘看呆了。
直到店家喊她,“姑娘,姑娘,姑娘,”店家见她毫无反应,顺着她目光看去,瞬时明了,出声调侃道,“这位姑娘,公子世无双,再不追就走远咯。”
花夭直愣愣地盯着许白的背影,不由自主回道,“对!”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掩面而逃,却是顺着白衣公子远去的方向去。
“姑娘,你跟了我一路,不知是有何指教?”
她却一改先前的羞涩,定定地看着他,欺身上前,“青丘小狐妖,没猜错吧!嗯?”
许白一愣,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半妖半仙,倒也是挺稀有的嘛,嗯?”
……
许久,花夭淡淡地叹了口气,“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吧,难得遇见,不如一起喝个小酒,赏个月,猜个灯谜啥的,可否?”
“呵!但也不失为个好提议。”
(三)
花夭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穿过一条幽黑的小巷,若是凡人定是寻不到,走不出的。许白心生疑惑,猛的拉住花夭,想要问个清楚,到底要去何处?话尚未问出口,眼前突然灯火通明,不知何时站在了桥上,桥的对岸,独独开着一家小酒坊。
花夭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低声笑了笑,许白有些尴尬,讪讪地松开了手,轻轻地咳了声,“这便是你说的吃酒之地吗?”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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