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趁着这几天雨水多,我特意早起几个钟头,免得他又和我抢养分。雨后的空气格外鲜美,我尽情舒展着双臂,陶醉其中。感受到根部传来的养分,心情越发畅快起来。
“呦,小不点,起来的挺早啊!”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慵懒的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戏谑。我清晰地感受到茎叶里的养分在一点点稀薄,甚至流失。我拼命与他争夺着土地里的养分,还不忘咬牙切齿的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不能让我一点吗?”
他伸了个懒腰,苍劲的枝干差点打到我的头:“哦,看心情吧。”
我抬眼望去,他巨龙般遒劲粗壮的枝干在林间盘旋,枝梢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叶子碧绿浓密,树干笔直在这片树木葱茏的森林里,格外秀颀与出众。再低头瞧自己细嫩的身躯,细长的枝干和顶部那寥寥无几的叶子,我放弃了与他争夺的念头。
待他的枝干和叶子越发有光泽起来,他像往常一般向我翻了个白眼:“我饱了,剩下的我也看不上,就送你了吧!”
我正要与他辩驳,那边便传来人类的脚步,随着踩踏断枝和落叶的嘎吱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前方的树丛沙沙而动,藤蔓之后走出两个大汉,他们看见我们,露出惊叹的神情:“呀,这棵树长的真好,能卖不少钱呢!”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我。那个大胡子越过我,拍了拍他深棕色的树干,又赞美几句。另一个矮一点的说:“那还等啥?砍呗!”
我突然对他生出了一丝同情,那个大胡子拿出了锯子,举手便向他的躯体上砍去。
我闭上了眼,锯子与木屑彼此撞击摩擦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我偷偷看向他,他原本因痛苦而咬紧牙关,见我转身,又竭力装作一副平淡的样子。
锯子越来越深入他的身体,我徒生出一股悲伤,毕竟从小玩到大,我不忍心见他死在我面前。
在锯子完全结束他的生命之前,我竟然看见他对我笑了:“臭小子,我就要飞黄腾达了,高兴点,以后没人和你抢养分了,不过你可给我少吃点,升官发财也不是你的小不点就能做的……”
他的话语完全消散在了风中,只剩下了那个圆圆的树墩,我的内心堵得厉害。
天边又飘起了雨,我无心吸收养分,任凭密集的雨点砸在我瘦弱的身躯上,以前的我从未经历过这样大的雨,是啊,以前有他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脸上肆意纵横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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