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是柏林电影节的第十五个竞赛作品,未删节版长达三个小时,被称为《活着》之后中国最好的时代电影。电影节奏缓慢,但情节并不拖沓,讲述了两个家庭在知青下乡、计划生育、国企崩坏中遭遇的变革,把个体在发展浪潮中的无奈和心酸表现的淋漓尽致。全片的主题只有一个:当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时,人所面对的,是幸运还是不幸?
电影的背景设定在中国八十年代,耀军、英明、新建三家关系十分和睦,几家都育有一子,于是约好让孩子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丽云再次怀孕后,在海燕的建议下去做了人流,因此得到了先进工人的表彰,但从此埋下了不能生育的祸根。
然而丽云的孩子被海燕的孩子不小心推入水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丽云夫妇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又无从指责昔日好友的过失,于是举家南下,因为丽云无法生育,两人只能收养一个孩子。
丽云夫妇将孩子抚养成人,孩子却在长大后发现了自己被收养的真相,于是离开了家庭,母子数年没有再相见。另一边的海燕罹患癌症,因为心中一直怀有对丽云的愧疚,于是联系他们想要叙旧,一对老姐妹重逢时涕泪交加,海燕想要道歉,丽云却说:只要活着,就什么都别说出口。
从表面的故事来看,这只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一组感情戏,从分开到释怀,足够动人,但深度寥寥。然而在电影长达三个小时的画面中,导演用了大量的篇幅去勾勒中国改革开放后发展历程,当小人物的悲喜融合在历史大潮中时,这个故事的色调就要厚重的多。
海燕作为国企工厂中的领导,和丽云有着深厚的友谊,但领导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阶级代沟,两人看似彼此交心,却仍旧保留着一个可以退缩的尺度。海燕建议丽云打胎以便获得先进工人的称号,原意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助丽云,却致使好友不孕不育,这件事为两人的分裂埋下了一道不可愈合的伤痕。
丽云被堕胎后得到了一时的荣誉,却又迎来了国企崩塌的失业大潮,先进工人的荣誉不仅没能给她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反而让她率先失去工作。而后孩子夭折,两人无法面对双重打击带来的压力,离开了这片伤心地,却继续承受着生活给予的痛苦。
电影的最后两家人相遇,面对多年来心中的的伤痕,双方都选择了释然。毕竟在那个时代里,太多的选择都要依附于历史的轨迹,口不能言是那一代人共有的习惯,那是真切的历史问题,等双方都要进入黄土时,才能抛却时代说出内心的声音。而面对历史中的罪孽,他们选择了“不说”,因为历史,总是难以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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