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昂首阔步,唯一不同的是,脑袋里突然有点空。
学院教师办公室外面的楼道很阴森,有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和空气流动不畅的尘埃气味。星期五的下午大多数老师都早退了,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滴滴答答的脚步声。上次看到“滴滴答答”这个词是在一首打油诗里,说郭襄骑着马滴滴答答浪迹天涯,最后在峨眉安了家。我的“滴滴答答”自然没有她的千分之一的潇洒,尽管我还端着架子,心里却只剩下个空壳子。
随着下行的电梯,心情也不断下沉,在到达一楼时的“叮咚”一声响起的那一瞬,刚好落到谷底。
四月末的天气很阴沉,气压低到呼吸都有点不自如。天空中聚集着厚如粗麻地毯一般的云,云层格外的低,仿佛下一秒就会一起崩塌,抖抖簌簌着迷蒙的雨。明天学校作为公务员考试的考点之一,今天有很多来看考场的人,三三两两,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即使天气是那样的阴沉,气压那么的低,压得我喘息都不均匀,但是我仍旧能看到那一张张成熟圆滑的脸上写着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仿佛一战之后就能平步青云。
雨势不大却细密,凝固的风让迷蒙的雨更加具有渗透力。撑着印满猫头鹰图案的单人伞,心里觉得很讽刺。猫头鹰本是智慧的象征,然后伞下的人没有丝毫智慧可言,却又把一切搞得更糟糕的本事。笑话!
惆怅时就只好搜肠刮肚地找曾经欢饮的鸡汤来自我安慰。一个急需开导的人仿佛行走在沙漠中,只有不断地幻想下一秒就能看得到绿洲才能挨过这一秒,不让自己的理智被心魔吞噬。在头脑风暴中,一句话不期而至: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没有想象中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却不期然地看开了些许。
社会人的关系或许大抵如此,没有利益,何来“朋友”?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仿佛是一张漫无边际的利益网,即便是蝇头小利也能让办事的过程更顺畅一点。但是,如果给不了别人任何好处,事情办不成好像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我想,我始终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成绩一般,因而不能通过获奖给学院带来任何实际或者名誉上的收益;表现平庸,大二也没有留在学生会,故此和辅导员没有丁点儿私交。综上所述,他又凭什么批我的假?也无怪他搬出“学校的规定”这样的大空话试图使我信服。
对于辅导员这样假道学的做法,我实在太能理解了,毕竟是因为我给不了他一毛钱的利益。然而,之所以至今对这件事仍记忆犹新,是因为在我即将离开他的办公室时,他补充了一句在我看来很可笑的话:即使是其他同学来找我请国家法定假期前后的假,我也不会批准的。
拜托帮帮忙好吗,老师,不要这么搞笑可以吗?要不是知道同班同学已经从你这里拿到了翘课“免死令”,你以为我会来找你?甩出这样一句恶心人不偿命的话之后,我打心底里厌恶他那张无比圆润丰满的脸。我记得当时没忍住,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得很不拘束,还顺带说了一声“谢谢老师”。“老师”那两个字咬得挺重的。他也笑着,不晓得是被自己的道貌岸然逗笑了,还是估摸着以为这位同学还是个明事理好哄骗的主。
时至如今,我仍旧不解辅导员最后一句看似变态又仿佛洗地的话,太多余了。如果他没有说这一句,我还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毕竟这是成人世界,游戏规则就是如此,人人都遵守着一个“利”字。既然无力改变,只能在规则之下尽可能纯净地活着。
毒鸡汤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有太多阴暗面。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人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活在阴影里,总有人得清醒着,总有人有责任让大家知道真相,总有人在众人跪着的时候敢站着。我不是那种敢于强出头的人,更不是那一类一言不合就敢拍案而起的人。多年的性格让我和万千蝼蚁一样,对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规则嗤之以鼻,却又苦于无力改变,故而只能严格地要求自己不能成为如此那般的人,不能行如此那般之事。你大可以认为我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大,才敢如此狂言。
我等何般,岁月自有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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