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9年，科技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战争理应从世上消失。毕竟，在谁都能摧毁地球的情况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战争并没有消失。
我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来到基地不少年了。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爆发一场空战，然后每次都会草草鸣金。这样儿戏的战斗，除了一次次杀死我身边的战友外，没有任何其他结果。为何总在关键时刻结束战争？原因不得而知。
笼罩着我心中的谜远不止于此。我没有关于来到基地前的一丝记忆，但脑子里却保留着海量关于战斗机的知识。每当我坐进机舱，便如身体与飞机连起来般驾轻就熟。而且，我的样貌自从来到基地后就没变过，一直看上去很年轻。我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因为战损的缘故，基地每过一阵便会来一批新人。说是新人，但若说他们打娘胎里就在驾驶战斗机的话，也大有人信。他们的脸庞也很年轻，像我一样。有时在他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感觉很不好受，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轮回一样，令人窒息。
直到最近，我才拨开眼前的迷雾。一位“新人”分配到我所在的宿舍，成为了我的舍友。尽管样貌不同，但他不论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与我曾经已经阵亡的挚友一模一样。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真的坠入了轮回之中：以一个永生克隆人的身份。
这个发现让我几近窒息：我到底是第几代？我的前代想必已经战死，我脑中的知识与经验可能也来自他，还有他的前代，他前代的前代……生的意义，死的意义，一瞬间变得无足轻重。生命之于我，永远停留在了死与生的夹缝间这一状态。我一直活着，却被钉死在永恒上，重复着杀与被杀的轮回。最可怕的是，我可能永远意识不到这点，直到被杀。
可就算发现了这些，我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严格的管理条例，高度的警戒，严密的监控，这是对敌人的防范，也未尝不是对我们这些克隆人的防范。原来他们也知道：我们是有思想的。
……
2200年新年，电视讲话。
“去年，又是和平的一年。除了我们举行的空战表演外，没有一场战争爆发。科技发展到今天，我们已经生活在最好的时代。但是，长期的和平钝化了我们对战争残酷的认识，因此我们会不定期举行战争演习。相信看过直播的观众一定会震撼于战争的血腥。愿大家永远珍惜今天的和平……”
此时，一个老人正在家里无声的哭泣。他眼前的屏幕上是空战表演的死亡人员名单。年轻时，他曾为战争演习捐献自己的基因。而当老了以后，他才真正意识到无尽的轮回对于人来说有多么痛苦，哪怕是永生的克隆人。看完名单后，他为已经死去而即将复生的人们祈祷：
“愿你们有一天能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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