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竹
当人们形容一件事情并不难做时,常说:“这还有三篇文章?!”可见,写文章大概是世上最难做的事了。可是,说来也怪,生性愚钝朽木一截的我,竟也常常写些“文章”,且到了爱好的程度。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饭量了!试想,草民一介,肚子虽不能说不充实,但大多是白菜汤,还能指望脑子多么灵?写来写去,还能成了作家?况且,当今社会,最大的不合适宜是不讲实惠,一摞一摞地糟蹋稿纸,如何能不使人疑心或断定神经有些毛病?
人曾问我:“你写这些东西,为名吗?”我说:“这等水平,何名之有?”“为利吗?”“十块八块,何利之有?”“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就为一种充实,正如王锋同志在《中年吟》中所说:‘肚子要充实,脑子也要充实。’就为一种爱好,有人好烟,有人喜酒,有人嗜权势,有人拜孔方兄,有人乐于琢磨人,我爱写,如此而已。”人听了,频摇其头,仍作百思不得其解状。
我的一位悉心培养我的老师曾经多少次不无感慨地对我说:“作品就是孩子,是精神产儿,要倾注心血去哺育她。”是的,捧着一篇东西,确如捧着一个婴儿。尽管她瘦弱粗糙丑陋不堪,但她是心血的结晶。哪位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谁又不珍爱自己的敝帚呢?如今,笔还是自由的,生活中有那么多真善美,又有那么多假恶丑,如鲠在喉,如何能沉默得住呢?做得到三缄其口,做不到三缚其手。于是,笔下有了欢乐,有了悲哀,有了痛苦,有了愤懑,有了正人君子,有了奸邪小人。当厄运降临到头上时,我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对人生对命运的思考和探索;然而,当夜阑人静,孤灯之下,我写出一篇不起眼的所谓文章时,却每每禁不住潸然泪下。我写得好苦啊!我写得又好乐啊!
我曾庆幸书籍是我的知心朋友,我又庆幸写作成了我的终身伴侣。还是王锋同志说得好:“空壳般的富翁,游魂似的纨绔,终不是我辈之所望也。”故尔,我虽无才,但仍将一如既往地写下去,不管是可悲,可怜,还是可笑。(完)
1994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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