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看到苏洵、苏轼父子俩的文章,不由细细品味爷俩文风的不同。
这个版本《古文观止》收录了苏洵的《管仲论》《辨奸论》《心术》3篇文章,苏轼的文章只收录了1篇《范增论》,都是政论性文章。
读苏洵的文章,只觉得言辞犀利,如刀砍斧削,如《管仲论》篇首寥寥数字,交待写作背景,“管仲相威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用字精准,文法精炼,今人用白话文,得长长一段文字,才能表达清楚。
又如《辨奸论》中首段“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读起来凝炼而朗朗上口,《心术》中语言也是如此。
其次立论新奇,而又符合情理。在《管仲论》中,苏洵老头子一反常态,对管仲提出了批评意见。
管仲去世后,竖刁、易牙、开方3个奸邪小人受到齐桓公重用,自此齐国内乱不止,灾难不断。苏洵认为,追求根源,是因为管仲离世前,只简单地告诫威公,这3个人不近人情,离他们远点,而没有选择贤人代替自己。
“齐国不患三人,而患无仲”,相比晋国当时国势比不上齐国,晋文公的才能也比不上威公,但凭文公的余威,太平百余年。因为管仲一人而国兴,因一人而国衰,这不是很可悲吗?而管仲没有选择合适的接班人,确实是不够用心。苏洵在文中对管仲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第三,读苏洵的文章,也能感受古代文人的思想还是有局限性。比如《心术》中,主要指治军打仗要领,重点讲到要养心,但在第四段中提及“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主张“将智士愚”,方能惟将马首是瞻,读了就让人大跌眼镜。
在《辨奸论》中,提到“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以衣貌取人,把不修边幅作为攻击人的口实,也是不足取的。
清代吴调侯、吴楚材二人所编撰的《古文观止》应该收录了苏轼的19篇文章,苏辙的3篇,我买的这本书只有苏轼的1篇,苏辙的没有。全书总篇目也少了将近一半,是偷工减料,还是有意减少一半内容,也不得而知。联想买的《诗经》一书也出现这种情况,删减了一小部分,不是完整版。
苏轼的不少名篇在教材中出现过,这篇《范增论》与苏洵的文章最大的相似之处在于论点的新奇。
在此文中,说到项羽因中了陈平的离间计,而怀疑范增有二心,范增辞官回归故里,但在途中背上恶疮发作,病死在路上。
作者说到,范增离开“善也”,但走得太晚了,早就应该走了。什么时候走?是在项羽没有听范增的劝告,放了刘邦时走吗?作者又自问自答,并不是。
而是在项羽杀了义帝提拔的卿子冠军时,就要考虑走了。因为这个时候义帝与项羽已出现矛盾,而范增是拥立义帝的主谋,那个时候项羽已经对范增产生了疑心。
“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也。陈平虽智,安能间无疑之主哉?”
文章论述到这,一气呵成。作者也批评范增心存幻想,要依靠项羽成就功名,实在见识浅陋。文末又先抑后扬,感叹范增为人杰,如果当初项羽听了他的建议,杀了刘邦,历史则要改写了。
从语言习惯上,苏轼的文章用词不是那么尖利,雄然浑厚,边看二苏的文章边前后回味对比,等找到苏辙的文章,又可比较一番,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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