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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物件的平凡一生①竹盐牙膏

小物件的平凡一生①竹盐牙膏

作者: 小物件的平凡一生 | 来源:发表于2019-10-28 13:40 被阅读0次

    开篇语:现代人都流行断舍离,将生活中不必要的物件全部扔弃。扔掉一切杂俗之物,放空心境。走到挂在墙上的置物架边,拾掇着袋子里早已布满灰尘的小物件。钥匙扣,应该可能扔掉,拿起又放下,这是第一份工作别人给的欢迎礼物;布满细灰,原本是亮紫色因年久渐发白的手串花,这是我们仨在逛西街芹菜送的,也是唯一一份承载着我们三人共同回忆的礼物;一张黄色小便利贴,写着“多喝水,早餐要吃高蛋白,八点前要吃完”,纸背后的胶水都沾满黑色的线绒和灰,这是第一份工作真正爱护我的人;一个卷成七八圈的牙膏袋,我笑了笑,这就是今天故事的开篇。

    半夜在朋友圈看到一条信息,“家母于今夜22:25分平静离世,勿念,很好!”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不得不别离。

    2009年国庆,陪同学去烟台见男朋友,闲逛几天后,一时起意,我踏上了深夜去大连的船,去找爸爸妈妈。

    出身在偏僻农村的我,幸得户籍制度限制农村人口流动,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时光。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爸妈就去了大连,在工地上搬大理石。这一去,就穿越了我的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时代。

    凌晨两点到达大连港,稀稀拉拉的人群都被家人或者出租车接走了。问路人港口离火车站有多远,爸爸说到港口以后去火车站,他去火车站接我。

    “还好远呢,小姑娘不然你坐我的出租车过去吧。”

    出门在外,对于这些路上拉客的人有着天然的警惕心,我再问一个游客,听说火车在不远处。

    我背着书包走向没有路灯的拐角处,渐渐远离人群。

    经过一座桥时,路面上散落的碎玻璃,在月夜反射着点点寒光。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站在桥面上向远处眺望,漆黑一片的荒原,哪里能见到火车站的半星灯光。这时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我面前,摇下玻璃,“妹子,去哪,我带你一程。”

    “去火车站多少钱?”

    “十五块。”在没有滴滴出行、不允许私家车自私经营的年代,我竟然窜地就上了车。

    坐在后排,直着身子,一手拉着私家车的们,一手将书包紧紧地抱着胸前,像一只昂着身子,随时准备攻击的小蛇。

    “妹子,你哪里人,来干嘛。”

    “我东营人,来这里找我亲戚。”

    东营这个地名,是听二姨夫说的。那时候,表弟不愿意读书,千里迢迢从湖北武汉来青岛,准备找工作,投靠无望后,辗转去了东营,不知道东营在雄鸡版图具体哪个省份,只是在地理课上学过,盛产石油。

    想着让司机知道我是东北人,他就不会有非分之想了。不想东营不在东北,而且我这蹩脚的普通话,浓浓的南方腔。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哦!

    在高中时代,我梦想的地方就是大连,逢人便说我以后要去大连读书。后来,真正到了大连,我再也不想沾染半分。

    天微亮的时候,跟爸爸去了他们租住的小窝棚。一张土炕、一个煤气灶、一台黑白电视机,门前是缓缓侵进的污水,头顶是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第一天我们去了人民公园看菊花;第二天我们去了星海广场,妈妈要给我买一件几百的外套,我跑了;第三天,花了几百的门票,我们去了蜡像馆,妈妈说累,没有跟来。

    第四天,爸爸给我收拾行李,在市场上买的枣、新买的衣服,爸爸从抽屉里面拿出一管尾部已经挤瘪的牙膏,边装进我包里边说:“这个竹盐牙膏,我们新买的,没用几次,很好用,给你装进包里。”我没有问你们明天怎么办,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怕一开口,就止不住抽泣。

    竹盐牙膏,我带回了学校,每天挤一点点,认真地刷牙,直到用手顶着管身再也没有挤不出分毫的时候,我还是舍不得扔掉,放进了我的抽屉。

    后来家境日益好转,爸爸妈妈也结束了在外面漂泊的日子。有一天妈妈清理抽屉时,要扔掉这些废旧的东西。

    “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在大连,你们把竹盐牙膏塞进我包里的事情。”

    “不就是一袋牙膏吗。”

    说着话,妈妈把它放进了抽屉的最里层。

    对,就是一袋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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