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在我还没开始记事时就已经是生活在养母家里了。养母对我很好,但是家里人好像很讨厌养母,更讨厌我。
养母曾跟我说过,她是在村门口捡到我的,当时我只有一岁多,小小的身子放在一个破篓里,篓里只有我和一个椰子大小的小熊玩偶,就那么孤零零的放在村门口。
后来养母把我带回家了,因为她是嫁到家里的媳妇,但是却生不出一个男孩,家里需要一个男丁,但我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我和养母都很像,都是被抛弃的人。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真相,但是那时候养母已经安息了。养母曾经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十六岁的她光鲜亮丽,巧笑嫣兮,村里的男孩都喜欢她,但养母的父亲是个酒鬼,还是个赌鬼,整天除了殴打养母和养母的母亲就只会花钱,养母的母亲就算每天打八份工也没办法担负起他的挥霍和养母的学费。
有一天家里没钱了,只剩下养母的母亲辛辛苦苦为养母攒下的学费。那个醉汉盯上了这笔钱,但是养母的母亲死死的把钱拽在怀里不让他拿走,任他的拳头打在背上,打在肩上,打在脸上,也没有松手。养母当时躲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着身体小声的偷哭,听着外面男人地狱般的声音和母亲的低泣微微发抖的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了声音,但是养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她自己也在不久后以两头牛的价格被卖到现在的家里。
但是养母对我却非常好,在那个冰冷黑暗的童年里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束。在我被隔壁的地痞欺负哭泣时,她会马上放下手里的活,拿着扫把挥向身材比她壮硕两倍的地痞。在我的饭被管家的大嫂嫂倒掉时,她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跑到山上去帮我摘果子,虽然回来的时候往往满身被荆棘刮出的伤痕。
终于在我三岁多的那个夏天,养母怀孕了,全家上下终于不会在背地把活都塞给养母干了,也不会刻意将养母的饭菜加到讨厌的小舅子碗里,害的养母每晚饿的在床上打滚睡不着,连对我的态度也变了,往我床上丢的泥土明显变少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随着养母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平静。
平静的就好像命运之神的玩笑一般。
怀胎八月,养母的第一胎终于要出生了。全家的男丁女丁在这一天都放下手里的活,眼巴巴的在产房门口等待即将响起的第一声哭啼。
但是事与愿违。
养母的第一胎终于出生了,接生的产婆一脸复杂的将婴儿抱出来,告诉家里权利最大的婆婆,这是个女婴。
我在墙角里可以明显的看到婆婆满脸期待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逐渐变得阴沉,最后变得狰狞,变得令人害怕。
她举起放在门边的扫把推开产室的门,二话不说就对着还在床上喘息的养母挥打,瞬间养母痛苦的嘶嚎就充斥了整个院子。
我抱着维尼躲在墙角捂着耳朵不敢听,但是养母痛苦的声音还是投过耳膜传入我的脑海。我努力闭上眼睛不去看,但是养母被婆婆从床上打到床下,又从床下被打到床下的情景还是映在我的视网膜上,周围男丁女丁不加掩饰的冷漠眼神还是铭刻在我的脑海深处。
那个夜晚,养母永远的离开我了。
养母生产后的当晚,养母的丈夫喝醉了酒,把养母的女儿绑在搓衣板上插在外面下雨的山地里。
知道这个消息的养母不顾刚生产完的虚弱,发疯了一般在夜里上山去寻找,连雨伞也没有带。
我看着养母从家门口一路奔向外面看不见的黑夜里,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山雨里,看着旁边的人上去把门慢慢的关上,门缝不断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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