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的时候,爱华和可儿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他们聪明伶俐,学东西很快。两个孩子尽管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从江珩的口中知道父亲叫赵子渊,是正在保家卫国的英雄。
小小年纪的爱华还不知道英雄是什么意思,却不止一次说他以后也要当个英雄。江珩知道这是爱华在学堂里听郭老师说的,俩孩子的老师和自己当年的老师从外貌气质来看一点也不同。
不同于早些年教自己的李老师那般和蔼可亲,郭老师明明年纪不大,但常年戴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下,却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她送爱华和可儿去上学时候,有时会笑着和这位老师打招呼,但郭老师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再无很多表情和言语。
江珩也时常会和邻居家的一些女人们去看望叶曼,看到她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都由衷地为叶曼感到开心。江珩依旧每个月都雷打不动去一趟驿站,尽管从1926年年底开始,她都没有再收到过丈夫的来信,但她总有种感觉,丈夫会写信给她,会活着回来。
六年前收到的四封信还完好无损地被放置在抽屉里,发黄的笔记本上也写到2060这个数字。江珩这一年来有了一个习惯,每次落笔前都会坐在书桌前从第一页开始往后翻看,她总是看着看着就眼眶泛红。
可儿心思细腻,会哄人,每每看到江珩哭都会跑过来将自己软糯糯的小手轻轻放在她的手里。
“妈妈不哭,可儿呼呼。”
以往每次可儿哭的时候,她都会说“可儿不哭,妈妈呼呼”这样的话温柔地哄着她,如今可儿也快六岁了,知道怎么哄她了。
“妈妈不哭,妈妈让可儿学着画爸爸,可儿已经会画了,妈妈跟着可儿去看看可儿画得像不像。妈妈看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妈妈没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可儿到底年纪小,画出来的赵子渊也并不那么像。但江珩看着女儿画的画,很是满意地笑了。
“可儿记住爸爸的样子了吗?”
“记住了,可儿知道妈妈在等爸爸回来,可儿和哥哥也在等爸爸回来。”
在又一个多雨的季节来临时,江珩听邻居说了一个消息,教两个孩子读书的郭老师,在开学后可能也不教书了,要去前线。听到他们说郭老师还没有走,江珩决定去拜见一下这位老师。
满是梧桐树叶掉落的宿舍前,江珩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这个常年不苟言笑的老师。
“听说,郭老师也决定要去参军了。”
“是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国家需要更多的战士去前线。教书的人可以很多,是你,是我,是咱们这邻居里任何一个人,但保家卫国上战场就应该是热血男儿该去做的事。”
江珩原本想了很多话,但看着这位眼神坚定的老师,突然就不知道那些话如何说起,只能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对他这番话的认可。
“你丈夫长什么样?也许我会在战场上见到他,如果见到了,我可以给你带几句话。”
江珩猛然抬起头,她来的时候也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希望渺茫没有开口。但在她的包里一直都带着和丈夫唯一一张结婚时拍的合影,江珩拿出照片,火老师端详了好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记住了,如果见到你丈夫,我会跟他说你们现在都很好,你是位了不起的女子,将一双儿女培养得很好。”
郭老师和她又说了几句其他的,道了别后便转身进了屋子。江珩望着那一个笔直的身影,隐约中看到了当年的李老师,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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