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曹雪芹曾用“荼靡”形容麝月
苏轼诗:“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麝月是贾宝玉房里一等丫头
我最喜欢的丫头
全书除探春外最喜欢的女子
她见证了贾家从盛到衰的全过程
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角色
可是出现的次数却不多
后人写她的著作也很少
在我小学时第一次读完《红楼梦》就非常喜欢她
对她的喜欢和对探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喜欢探春带着崇拜
喜欢麝月带着欣赏
后来看很多著作中说到麝月是袭人的影子
但在我看来她更像探春的影子
一开始这样认为我觉得自己没读透
直到中学时看一篇文章写“走在人群中被淹没的女子”写的就是麝月的低调、内敛又事事明镜
袭人太张扬 张扬的不成体统
袭人又太粗糙 和宝玉房里的粗俗婆子也能脸红脖粗的吵架 吵架也无异于那些粗俗婆子面目狰狞 言语混乱
但麝月不会 她不轻易言语 真需要言语时她更像一个辩论高手
在晴雯和坠儿妈吵架那回 麝月出场先用话压住,讲的不是理,是身份:“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别说嫂子你,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担待我们三分。”一瞬间就将对方置于越界的境地 快速灭了对方的气焰 在阶级严肃的社会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压
这一点很像探春
虽然探春是赵姨娘的庶出女 赵姨娘的为人做派又是一个连丫鬟都轻视的姨娘
在贾府大院里探春难免会被底下的好事婆姨为难
但毕竟是贾家血脉 又尊王夫人为大娘 平日里虽然低调不声张 但面对下人越界时也是拿出了大小姐的做派
这一点麝月和探春的为人处事是同样的底层逻辑
麝月是安分守己到大智若愚
王夫人曾形容麝月“笨笨的倒好”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里一个大惊讶
身为贾府女眷之首的王夫人竟然用“笨笨”形容麝月
真是应了一句大智慧言“让敌人放大你的缺点,让朋友放小你的优点”
想来麝月是做到的 并且做的非常成功
王夫人对宝玉身边的丫鬟最是严苛
袭人出嫁、晴雯病死
唯独留了麝月一直在宝玉房里
甚至在王夫人的眼里她是认同并看好麝月做宝玉姨娘的候选人
被婆婆选定的儿媳 这个女孩在品格行事上自有她的大智慧
而这种大智慧正如很多年前我读的那篇文章的题目“走在人群中被淹没”
就连红楼梦里丫头中最顶级的平儿对麝月也是认同
在袭人出嫁时 平儿嘱咐“好歹留着麝月”
好比萧何荐曹 元直走马
做为同身份属性的女性 麝月是被同类所认可和接纳的
一个女子能同时搞定“婆婆”和“女领导”这个女子自有她过人之处
为人处事必定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麝月安分守己的低调但并不狡黠 世事洞察、心似明镜但并没有“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的自视甚高 她能力智慧在晴雯和袭人之上但心甘情愿居于她们之下
在我们生活中也有“类麝月”这样的女孩
朴素、低调、憨厚老实但内心万千沟壑,沉浸在自我的运筹谋略中,等机会出云霄,而后刺伤所有在其蛰伏期间的人。
麝月没有
麝月正是来照贾府的衰败的,风月宝鉴有正反两面,脂砚曾举“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梦里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吴世昌先生曾说麝月就是一面镜子,其论颇窥真趣。
女性社交是一门极具挑战的活动
无论何种社会关系、何种利益关系、何种厉害关系都是一门大学问
女性社交中你如何保持自我又与人为善是一件很微妙的事
想到前天和很久没联系的女性朋友寒暄
谈到自己最近日常
说到我一直保持96斤的体重而进行运动和饮食的控制
对方立即用“你除了外表,其它也没有什么了”
她说她喜欢自己饮食自由的130斤
见面时又慨叹同辈的人竟有了视觉辈分的高低
转而陈述生活不必太为难自己要保持随心所欲的自由
后又谈及最近读的书
我分享自己读那些无用的闲书
她批判到要读经管和名人传记才能上进
在点餐环节 她礼貌让我点 结果是所有的菜没有一个是我点的 于是就节制着用餐 随后又是一番“生活松弛感理论教育” 接着就是一袭“强制性投喂”
喜提整晚我与洗手间频频相遇
许多年了 我一直在她朴素外表下与其诚挚来往
忽然发现我的这个情况好似那些男性面对真善美和伪善美前被猪油蒙了心识人不察
不看到红楼梦的结局是不容易发现麝月的真相
或许因她出场不多间隔又很长有人将其淡漠
或许有人看她朴素低调喜欢她又在她据理力争时以为她原形毕露厌恶她
感动的是仍有人在她一出场就喜欢她直到结束也依然喜欢她
但是社交的高地永远被主流人群舆论占据
现象往往比真相更重要
生活是一征漫长的路途
很难有人世事洞察
更难有人快速看透事情的本质
唯有时间在慢慢还原真相
麝月这样的女子在时间里如同荼靡花,百花争妍她不开,春去时候她荼靡
也如暗夜皓月,夜越深,月越亮
经得起时间的还原
从始至终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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