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又到年末，饭局慢慢多起来了，同事的、朋友的、同学的，纷沓而来。而每一个饭局似乎都有躲不过的理由，更躲闪不及、迎面撞个满怀的是一场场的醉酒，酒于忙碌一年的众生是打开心扉的钥匙，也是自我释放的引子，酒能流传千年而不绝，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好这一口的人就像贾瑞碰见了王熙凤，明知她风骚又毒辣，却总是忍不住巴巴地想去黏住她，至于头重脚软胃难受，更有甚者被拒睡门外，那就只当是风流一场的代价吧。老莎说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每一场醉酒之后也有一个个令人忍俊不禁的嗜酒君。

        某君A，虽酒量随年龄呈几何递减，如锂电池充电久了就再也充不进去电。但饭局上一经人撩拨，就如进了罐子的蟋蟀抖擞了触须立马应战，他是不服输的主，嘴上占得了便宜，肚子难免吃亏，醉酒之后竟是一口纯正的BBC英语，重音、音节及语法皆有可观者，来往应答，丝毫无误，流利如悬河注水，众人皆以为奇。稍有触碰者，即会被回敬一句“don't touch me ",连踉跄时被扶的门也概莫能外，待酒醒问之竟茫然不自知，复口拙如初。

        一场集体的酒店自助餐，边上的客人轻声细语，恨不得领结束脖、燕尾曳地，而独这边杯盏齐鸣、喧闹异常，交杯、自拍不一而足，脸皆不粉而赤，人都飘忽而跃行，某女自拍而叹“还没吃饱脸上怎么就冒油了”，喝了近两瓶红酒的女伴撕开一盒黄油一边徐徐涂脸，一边自语“油吗？一点也不呀！倒是挺凉的。”据说当晚人均一瓶多红酒，这顿餐自助的肯定不亏本，怪不得背手而立的侍应生总是白眼相向，大概心里是在鄙夷的说“桑眼得很！”喝高的老D身手敏捷如猿，两三下攀上了酒店前的旗杆，盘膝入定像勇敢的架线兵，他硬要下面劝他下来的同事承认他是蜘蛛侠，同事敷衍“好好，你是蜘蛛侠，那你下来吧”“不行！你想害我呀，我都喷不出蜘蛛丝了，你说怎么下？！”此语一出，雷得大家皮焦里生，上面盘在旗杆上的是没吐出丝，地下仰望的竟然有人喷出了酒。

          毕业那年，在大学南路的苍蝇馆子吃“散伙饭”，一向稳重矜持的老二喝高了，整个人跪爬在地，飞马銜杯，依次爬到我们面前等着我们往里面弹烟灰，最后曲罢人散，却怎么也不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只是像小猫一样盯着自己的屁股在原地转圈圈，口里一个劲在带着哭腔嘟囔“我的尾巴呢？我的尾巴呢！我的尾巴不见了！”我们围着他笑着、闹着，最后竟是抱头大哭……这一晃毕业已经二十多年，当年场景历历如昨，现在的柜台也再难觅当年的细脖绿瓶的太白酒，不知远在京城的老二如今喝的什么酒？再举杯时是否还能想起当年的这一幕？

        我已经戒酒很久，写下这些文字权当是戒了烟的人摸出一根烟来在鼻子下嗅来嗅去的过干瘾，上面所述的种种醉酒之怪状中就有一个是不才区区在下，围观的诸君，你倒猜猜看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