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晚,从超市出来,雨已下大,红雨披遮不住车筐里的纸箱,被雨水一点点浸湿,泡软。匆匆赶路,穿过小公园,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地上有些许被风吹雨打折腾下来粉色丝絮般的落花,原来绒花开了!绿荫亭亭如盖,花团团如粉色球,叶片像含羞草,在迷离的雨里微微颤抖。
绒花树又名合欢树,初见它,是12岁那年到县中学考试,穿一件粉红连衣裙的小小女生,捡几朵落花,在氤氲的花香迷醉于美好的校园,轻轻念叨着,能来这里上学多好!天遂人愿,暑假后,我已经在花树下垫子上做前滚翻,后滚翻,或着在体育老师的笑声中,跑着奔向跳高杆子,然后把它撞在地上。黯然伤神中,捡几朵小小的绒花,回到红楼教室,夹进笔记本里。
淡淡的清香,把我扯回雨中,以前我参加高考是在7月的7、8、9日,不知何时改成了6月的7日和8日。高考,论难度,比不过号称“天下第一考”的司法考试;论有用,比不过公务员考试,那才是类似于古代科举的资格考试;论国际化,比不过托福和雅思英语考试。
可高考还是和结婚、生子一样,在人的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牢靠,多少参加过高考的人,还记得自己当年的考试成绩,填报的志愿。多少老太太,回忆起来,还清楚记的当年结婚时穿的衣服,记得生子时婆婆给做的饭,有的连几个鸡蛋都记得一清二楚。我高考那年,穿的是一件连浅蓝色帽的白背心,底下是一条摘掉背带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肥肥短短的,露着脚踝骨。
考前一天,早自习不用在学校里上,自己拿本历史书,一口气跑到二十冶公园,坐在小树林的石头上慢慢翻看。那时很少做题,书翻的稀烂发黄。回来的时候,见同桌的男生端着饭盆从外面买饭回来,憨憨的笑着。他数学总考第一的,复读生,第一年高考说是惑于女色,上过女生当的,具体咋回事,不大清楚,所以平时不肯搭理女生,帮忙解答题目的时候很少,虽然挨着第一名坐,我数学却依旧很渣,每次模拟考,总在仰望土豪的叹息中默默难过。
那年高考,大雨倾盆。
记忆随着绒花的香气渐渐飘远,半生飘零,自高考开始,五味杂陈,许多的不如意,不可说,都与这场考试息息相关。
那时考上大学给转城市户口的,等毕业回来,拿着商品粮手续去粮食局办理,粮食局的人轻轻叹息一声,“转这个没啥用处了!”然后给了个小红本,按上大红章。
再过几年,有次卖破烂,看见收破烂的那个男人文文明明的样子,不像久干这行的,说起话来,他说是河南某地粮食局的,下岗,家里孩子在上大学,需要钱,没办法,留下妻子管家里的老人,自己出来收废品赚钱养家。人生际遇,真是难料,“谁知道粮食局坐办公室的还能下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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