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恋

初恋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充满神往、浪漫的字眼，而吴田的初恋却是甜蜜、温馨，又悲痛、憾恨的……

1

秋霞是荣嫂的干妹，她来荣嫂家几回。吴田见过秋霞一两次。他依稀觉得秋霞人长得不错的，但具体怎样， 他没大看清楚。吴田生性腼腆，平时不大敢看人，特别不敢看女孩的脸。人多的地方，人看他，同他说话他脸都发红。

那天，荣嫂对秋霞说：“霞妹，承情你妈把我当女儿看，你把我当姐看，我今儿跟你讲一件事情，好吗？”

秋霞笑着问：“荣姐，什么事？你说。”

“我嘛，想给你讲婆家，好吗？”荣嫂笑了，“你妈跟我讲过，给你照应着……”

“荣姐，你给我讲哪一个？”秋霞粉脸飞红。

“不远，你要什么条件呢？”

“我条件不高，人要老实，没病，能忙……”

“这条件不高，我给你讲，我家老三。”荣嫂笑着点头说。

“讲你家老三？”

“是的，老三，你们见过面的。”荣嫂诡秘地一笑。接着，她把吴田的情况介绍了一番。自然是不错的。临了，荣嫂问秋霞：“霞妹，你愿意吗？……哦，今晚我把老三叫过来，你们在一块谈谈，好吗？”

秋霞低头沉吟了一会，答：“好。”

午饭前，荣姐笑吟吟地来吴田家，跟他讲了上头的事情。吴田听着，心里喜滋滋的。最后，荣嫂郑重的对他说：“你今晚搞好好的，到我家跟秋霞见见，谈谈好吗？哦，你要放大方些。”

吴田却说：“我不去……”

荣嫂见他红着脸，知道他害臊，看着他说：“你怕丑吗？人家女孩都不怕，你一个男子汉，怕什么呢？人家又不是老虎， 怕她把你吃了不成？”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晚上，吴田跟哥去他家。

外头月光很好，凉风习习吹来，对面畈上“哇哇哇”传来一阵阵蛙叫声。

到哥家门跟前，见荣嫂已在那儿候着呢！ 荣嫂领着吴田进里屋。吴田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

“ 嗯，你们俩谈，我去洗碗……”荣嫂笑着说。她转身出去了，随手把门关上。

吴田扭捏不安了，他在一旁站着，硬着头皮打量房间。明亮的灯光下，秋霞坐在那小床边打毛衣。她身材苗条，鸭蛋型圆脸，红扑扑的；肩后拖着一个大辫子；她穿着个红褂子；脉脉含笑着……

“呃，你坐吧。”秋霞用那双杏眼瞥了吴田一眼说。灯光下，她显得分外俊俏。

“哦哦，好好……”吴田憨笑着，他觉得耳根在发热。

沉默。

“呃，你今个在家忙啥子？”秋霞又看了他一眼。“哦哦，我在，砍油菜。”吴田感到自己有点口吃了，他不敢正视她，只是低头看自己的脚下。

又是沉默。

“今儿干活热吧？”秋霞又看了吴田一眼，两手娴熟地织着毛衣。

“呵呵，不，不热……”

还是沉默。

吴田此时很想对秋霞说些什么。可说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变得局促起来。

“我还有事 ——走了……”吴田说着站起来往外走。他很快开门出去了。

院子里，荣嫂和哥正在那儿窃窃私语呢！

“老三，你怎么出来了？……呃，多待会儿，同秋霞谈谈啊！”荣嫂忙上前说。

“不了，我还有事……”吴田不停步。

“嗨，这大晚上你有什么事儿？”

第二天早上，荣嫂来告诉吴田，说秋霞说对他的印象不错，愿同他处处。秋霞还说，他太老实，太怕羞了，比人家女孩还害臊呢！

吴田听着， “嘿嘿”笑着，脑海里浮现着昨晚见面的情景，心里甜滋滋的。

2

荣嫂两头一跑，把吴田、秋霞的事说成了。不过，按照乡下惯例，订亲前，女方要到男家看访一次。这叫“看门头”。

那天，秋霞她们来了。来的都是女客：秋霞姐、妈和奶奶等。吴田一家笑脸相迎。秋霞穿着鲜艳的红褂子，她甜甜含笑着。

午饭是很丰盛的。

大家饭后用茶，又歇过一会。之后在荣嫂的引领下，女客们在吴田家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当看到厅屋那一大堆稻谷时，秋霞妈吃惊说：“呵——到底是畈上人家，瞧，收了好多稻子！”

最后，秋霞奶表情严肃的问她：“呃，霞子，这人你是知道的，家呢，今儿也看了。你有没有什么说的？”

秋霞倚依在门边，歪着脑袋，笑而不答。

奶奶又问了一遍，并且强调：“你要没有什么说，这事就订了，订了以后可不许反悔啊！”

秋霞依旧倚在门边，笑而不答。

秋霞姐回头白了奶奶一眼：“奶奶，你老问什么？你看她的样子，还能有什么说的？”

姐这一句话，把大家全说笑了。

3

温暖小房间，明亮的灯光下，一对恋人在倾心而谈……

“秋霞，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赌钱，但有一个爱好。”

“什么爱好？吴田。”秋霞含情脉脉，看向吴田。

“我喜欢看书……”吴田笑着回答。

“喜欢看书？”秋霞闪动着清澈的眸子，“喜欢看书好啊！看书可以增长知识……”

“哦哦……”吴田脸上显出兴奋和喜悦。

又过了一会，吴田深情看向秋霞：“秋霞， 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心愿……”

“哦，什么心愿？”

“我，我想去卫校学医。”

“学医好呀，”秋霞眼晴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医生给人治病，受人尊重啊！”

“可是，”吴田皱了皱眉头，“我同我爸说了，他说家里一时拿不出这一笔钱来……”

“这个我给你解决，我去家同我爸说，我家有钱……”秋霞说的干脆，果断。

吴田脸有些红了，他看向秋霞：“我学医从你家拿钱，这，这好意思吗？”

“什么好意思，”秋霞“咯咯”地笑了，“我们还分彼此啊！？”

4

那天下午，秋霞回家了。吴田送出了好远，两个人依依不舍。吴田没有想到，秋霞这一去竟是永别！

秋霞骑着电动车来到丁大四岔路口那儿，迎面一个醉汉开车向她撞来……

“咚——”的一声，秋霞腾空飞了起来……

噩耗传来，吴田一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