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二月的长安大雪纷飞，一片萧瑟。
陈七拉了拉裘衣，手一直微微颤抖。
大雪掩盖了进山的路，一同掩盖了人的生气。
这条路走了十年，终于要走完了。
二
刚进山门道观主持早已等候，头上肩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积雪。
“主持。”双手合十对着主持微微一拜，主持还礼抖落了身上的雪。
“施主，你年年如此准时。”
“她在后山如往年一样。”
“有劳主持了。”
“施主客气了。”，主持迟疑一下问道“只是施主身上杀气甚重，还未了结？”
“快了快了。”陈七皱着眉快速回答。
三
陈七老远就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后山，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偷偷看着远处悬崖边的女子。
悬崖上空无一物，温暖的太阳刚刚升上半空，大雪纷飞染白了世界，寒风呼啸而过。
女子穿着道姑的长衣，可是却是衣裳纯白颜色快要跟这天地融为一体。
只有后背一袭长发齐腰，如江南世家作画的上好徽墨黑而亮，被青丝带束在一起。女子亭亭而立，不惧风雪，天地为纸，女子为画。
陈七的手不再颤抖，身体也感受不到寒冷，静静地盯着那女子一刻钟。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嘴唇颤抖说着什么。
四
长安城早已见不到冬天的痕迹，大街小巷都是商贩叫卖的声音。
千里之外的江南，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水乡的每一条河流小溪沟渠，天地无光，怨气冲天。
陈七握住直插大地的剑柄，空洞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麻木得没有任何感情。
脑子里全是杀戮，所有敌人在他面前只是一块待切的血肉。
一个人骑着马到陈七跟前，只郑重的说了几个字，“你！可以走了！”
这一刻，陈七的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姑娘，吟吟笑声，倾国倾城的美貌。
隐约像是昨天才听到的话，今天还是新鲜。
“七郎，我觉得你真好看…”
“七郎，你答应我一定娶我。”
……
手不再颤抖，眉头也舒展开。
五
推开门，屋里端坐这一个女子。
喜庆凤冠霞帔，背对着陈七，铜镜里一张精致的脸蛋。
陈七站在门口，有些心痛的对女子说。
“青儿，你怎么又哭了。”
“我……”女子吸了一口气，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咬着嘴唇想要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
“你终于舍得来了？”女子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嗯我来了。”
“你的佛渡世间一切苦厄芸芸众生，可度我孑然一身七八十载吗？”
“渡！”，“洗净一身杀气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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