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每天天光刚亮骑着那辆蓝白相间的保洁三轮车,穿着黄色制服,到小镇上清扫保洁,他负责中学、镇政府和小公园,扫完要三个小时。一天早晚两次,从家到镇十分钟。
巢湖南岸多丘陵地貌,高低起伏,河塘纵横。村庄一般都在高坡,白墙红瓦的房子掩映在树林中,绿色是夏日村庄主基调。
老何家住何家庄,两车道的柏油路穿庄而过,村西头一条两丈宽的小河。
小暑后连续三天高温黄、橙色预警。八点半的阳光火辣辣的,老何做完保洁早课。骑车回家,就着腌韭菜和缸豆,吃了一碗饭、一碗粥。
老何家门前,一群鸭子在小河里戏水。栅栏网住几块菜地,茄子、辣椒的紫色、白色小花,结满半尺长的紫色、青色、白色的茄子、辣椒。缸豆、黄瓜、丝瓜架用屋后园细竹搭成,工整结实。绿蔓一直爬至架子顶,点缀点点黄花。蜀葵一人多高。还有毛桃、枣子、石榴,高高低低。
坡下,一蓬紫薇,满枝桠的花,耀眼的阳光下,粉团锦簇。二十多年前,老何在城里公园里挖的的小苗,当时人说是“百日红”,觉得稀罕。二十多年自在生长,从不修剪裁接,蔓生出十来棵。大的主干脚脖子粗,又长出三四根枝干,一层楼高。细闻香味淡淡,白蝴蝶、小蜜蜂围着棒槌样的花穗翻飞,一只大黄蜂埋伏在碎花里。
几年前有花客来买,只要根部,在动手前,老何不让锯树,买卖没做成。那以后,老何把这花树看得珍贵了。
吃过早餐,老何要下田干活了。已近日中,烈日炎炎似火。鸟儿躲进深树荫里,知了叫声却不绝于耳。
村庄内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不足两米宽,夹杂在楼房、瓦屋、庭院、菜园中间,高大的榆树、香樟,水边垂柳,处处浓阴匝地,绿意遮眼。户户都有水氹,荷香弥漫。木槿和蜀葵花朵稀疏,丛丛丁香、喇叭花伏在地上。
路边、菜地旁、庭院里,园林造型的紫薇树,主干一米多高,修剪裁接后分七八个叉。树干年年生皮,年年自行脱落,表皮脱落以后,树干显得新鲜而光滑,筋脉挺露莹洁。
“真好看。”老何自言自语。
何家庄是永久居民点,前几年“美丽乡村”建设,栽了好多花树(草)。春天柳色含烟,桃杏争春。夏至后,紫薇次第盛开,胜过桃红柳绿。它一根枝条一枝花穗,又大又美,沉甸甸的花穗上大大小小的花瓣繁复稠密。一棵树一种颜色,大红、粉红、紫红、雪色的满树繁花。
何家庄50多户里自种承包田的还有几户,多转给大农户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单季秧田中,老何的早稻田黄澄澄的,白日下放出金色的光芒。
远处的紫薇花像片片红云,显得不真实。
近午,老何回家了。家里很热闹,在合肥的小儿子一家回来了。卧室里开着空调,媳妇带着孙子、孙女。两个儿子帮七十多岁的妈妈在厨房里做饭。大儿子今年五十岁,当年乡中学第一名,十五岁考上师范,端上“铁饭碗”。现在在镇中学教书,平时都是大儿子回家看父母。
“爷爷,我们到紫薇花下合个影。”饭后,小儿媳提议。
“我们农村人把这花叫‘百日红’,长着呢,从端午开到中秋后。”老何说。“谁道花无红十日,紫薇长放半年花。”孙子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儿孙们齐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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