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高中

又要中考了，中考如高考一样牵动人心。现在的中考，如大事似的，学校弄得很有仪式感，又是誓师，又是壮行，今年还兴了旗袍秀，取意旗开得胜。我们那时没有考中专一说，只能上高中，且是想上的都能上。从我们那届开始，公社——也就是现在的乡镇——都有了高中；不过，也是从那时起，要通过考试入学了，以前不用的，直接就可入高中；我们的考试是开卷考试，拿着书本进考场。

当时，学校有安排，让平时学习好的参加一中考试；学习差的，就在公社的中学报考。记得是在年底，我们来到县一中考试。考完后，班主任老师给一中留下一串名字，意思是要保证这些同学考上。由此看，考试也是个形式。

我是那串名单上的其中一人。我是1975—1976年在本村上的初中；初中两年，实行开门办学，请进来，走出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记得学校请村里第一个入党的老党员给我们讲儿童团的故事；记得给生产队拾麦穗、积肥，割草，拾粪；记得排练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反正是一多半时间不在课堂。

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县里要深挖土地，把地下的肥力充分利用上，各大队组成深挖大军，凌晨三点就下地了，我和另一名同学在地头的广播室里说天津快板，给他们鼓劲加油。

学的课本除了有语文和数学外，还有《工业基础知识》《农业基础知识》等。记得农基讲农业种植要记住八个字：水肥土种，密保管工。工基课讲过柴油机原理。开化学课时，高我们一个年级的本家叔叔说，化学不好学，没人愿意学。就因这句话，我上课时就不听讲了，初中二年，只记住一个五氧化二磷的写法。政治老师上课没讲政治，教唱豫剧《龙江颂》。——到现在还奇怪，那本是京剧的，怎么他就会用豫剧的腔调唱？

当时对政治特别关心，课堂上批林批孔，编批判孔老二的顺口溜：孔仲尼，孔仲尼，林彪和你差不离。他要复辟搞到退，你要克己又复礼。村里召开群众大会必要参加，有个上过高中的学生，在大会上发言，第一句引用的就是毛主席的诗词：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毛主席逝世后，我们几个同学当夜到村供销社扯了黑布，制成黑纱；到村里设置的灵堂里吊唁，哭得出了声。

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学习环境和气氛，根本没学到多少知识；由此也可想而知，考试的内容肯定也是很简单的。但考了多少分，好像就没有公布。

到了县城，进了一中，一切都感到新鲜、神奇、陌生，这是最早见过的最大世面。老师多是从北京、天津来的，知识渊博，标准普通话，教学有方。小学五年，我一直当班长；初中两年，我一直当学习委员；到了一中，优秀生太多，就不是班干部了，是一名最普通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