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款款(来自豆瓣)
大年初五十一点从颠了24个小时的火车上拎行李下来时习惯性用右腿膝盖抵着箱子,忽然一阵疼,没忍住嗷了一声。回家一看,果然有两块淤青,一块是14号那天一个人凌晨赶火车时弄的,一块是前天晚上上火车时差点摔下车时用蛮劲硬推箱子上车时弄的。当然,我没有对这两淤青有更多的在意,疼也就是一阵,两条腿隔三差五就会有淤青,疼痛阈值早就提高了。
爸妈因为在老家感了风寒,过年期间都在咳嗽,在火车上空气不流通,又将风寒变成了风热感冒,直接就让我爸发了烧。所幸老爸没有早些年倔强了,现在难受了就像个孩子一样说“我好难受啊”,给他药他也吃了,一颗退烧药算是浇了心头热。老妈喝光了一瓶蜜炼琵琶膏后,咳嗽没有太大的好转,口腔却溃疡了,什么都吃不下,没有胃口。一家人就这么个状态到了站,下车后行李太多,没办法只能每个人拖一个,背一个,拎一个。我抢着拖了最难拖的箱子,拎了最重的袋子,但还是没有拗过老妈非要把重的行李塞进她背的双肩包。老爸硬是不肯打车,只能坐地铁又拖又拽地回到家,全都累到什么都不想了。平常若爸妈一方生病了,还有两个人可以照顾一人,现在两人都病了,自动就让我切换成管家属性。趁他们洗澡的时间,我快速将箱子恢复到空置状态,洗衣服,烧水备着给他们吃药用。他们倒也不逞强了,乖乖洗漱完吃了药睡觉。等到自己洗漱完毕,晾完衣服已经凌晨两点多,倒头就睡。
往常的周日是家庭的清洁日,我负责清扫房间和擦家中所有的台面,老爸负责客厅厨房的地面,老妈就负责煮饭,但今天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继续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脑中快速过了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情:洗袜子,买菜,午餐晚餐,整个房子的清洁,清洗冰箱,洗碗。只让爸妈做三件事:吃饭,看电视,睡觉。一天下来,一身的烟火味,腰明显感到疼痛,手臂的疼痛也慢慢清晰起来。真正闲下来了后,回顾这一天,脑中闪现最多的一句是“有人帮帮多好啊”。爸妈一路都是这么互相搀扶着过来,有兄弟姐妹,该搭把手的时候总归还是能叫到人,到我这一辈,孤独感总会无时无刻地冒出来,常常会让我反思自己一直以来希望有个哥哥的想法,不过就是对孤独不适应的反射。非独生子女家庭当然也有烦恼,但是对于独生子女的我来说,10岁外迁到新城市后与老家的儿时伙伴没了音讯,个人社交能力不强,在新城市遭遇欺压后对交朋友这件事便有了阴影,情感无所寄托。
所有的情感在时间面前都慢慢褪色,社会新闻里总不缺各种家庭纷争的故事,没有一个家庭可以幸免。因为老人离世而带来的家族纷争,被迫断绝了亲友关系,而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也因渐渐长大,感情越来越浅。没有谁会在我一手拎三个袋子找钥匙的时候帮我拎一个袋子,没有谁会在我又要清洁又要外出买菜时帮我分身做一件事,没有谁能看到我没有一刻停下时抢过我手里的活让我歇一歇。也会回想当年在英国独自一人时的孤独感,23岁的孤独用了与社会拥抱的方式排遣了,活动志愿者、零售店兼职、慈善组织实习生、各种学校活动,任何可以与当地社会融入的方式我都努力去尝试。那时的奔跑和对世界的好奇能快速洗退疲惫,也从未让我产生“有一个男朋友就好了”的想法。
一晃眼竟毕业那么多年,孤独感越来越强烈,而排遣的方式越来越有限。终于体会到力不足的那一刻的沮丧,“认命还是不认命”在脑中快闪。人在认清自己的极限的时候近乎于悲壮,如果那时恰好感受到自己为人的价值感几乎为零时就容易走向极端。虽不至于极端,但时常会将自己推到悬崖边,让自己开始对自己最严厉的批判,“离开人世”是最简单的方式。近些年喜爱日剧,那些琐碎的故事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却总是不知不觉就把心戳的稀烂。对,就是这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才组成了这个又苦又甜的人生。曾经不理解的焦虑,都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到来。曾经不在意的孤独,慢慢在生活的压力下变成了褪不去的皮肤,包裹着,无处不在。
而此刻,终于愿意去承认自己的人生需要一个伴侣共同面对,相互扶持。这与独立或坚强没有什么关系,人格的独立和生活中的需要没有冲突,“互补”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核心。真正愿意结婚并能好好过下去的人或许真的遭受过生活苦难,知道生活不易,愿意一心为生活,不是牺牲,而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因为有你,开心加倍,痛苦减半。祝福每个同我一样的人在被自己折磨到崩溃前可以找到明亮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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