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会说,小孩子是最单纯的,他们不会说谎。而实际上在三四岁起,谎言已经渗透了小孩子的生活,在有意无意之间,一个个谎言就如水中浮起的白沫一样比比皆是。
所谓的单纯不过是成年人自欺欺人的谎话而已,他们在成年的那一刻就忘了自己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
《隐秘的角落》中展现的孩童形象只有不多,而最后算得上是“恶童”的恐怕只有朱朝阳一个。朱晶晶娇纵跋扈,对同父异母的哥哥颐指气使,在她失足后朱朝阳没有伸出援手,坠楼而亡。朱晶晶算不得多坏,就是一个被娇惯的女孩儿。而普普和严良以录像为要挟,敲诈张东升三十万,第一目的是为了去救治普普的弟弟。明明是善行,却种出了恶果。他们的本心也不坏,起初不报警,是担心泄露二人的行踪,等到再想报警,为时已晚,事情的发生超出了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一条条人命悬挂在他们眼前,他们却在渴望重新开始。
有一种说法,说是打架斗殴时少年人出手会比老手更加狠辣,他们是不要命了地去打,头破血流,至死方休。他们对生命是不顾惜的。三个小孩和张东升坐在一起吃饭,包括严良和普普无处可归,竟然去张东升的公寓寻求栖身之所,都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这个世界到底是疏忽到了什么地方,才会让未成年人去寻求杀人犯的帮助,而且这个杀人犯的罪行还是他们亲眼于录像中所见。
那句“杀人犯,你好”固然透着一股稚气和涉世未深的天真,却远不比他们相互倾吐心声更加令人震撼。父母呢?老师呢?其他的社会人士呢?暑假时,去少年宫上补习班,学习奥数,学习游泳,逛书店,写作业,满街地乱走乱跑,仿佛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然而放到《隐秘的角落》里却是步步杀机。
少年宫的代课奥数老师也许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杀人犯,在泳池里憋气说不定有一只手猛然地按住头顶,去楼下买个东西也会和父亲的现任妻子狭路相逢,被打被骂。不安的情绪在夏日的阳光和蝉鸣之中涌动着。
在这个夏日也有动人的情节。当父亲在朱朝阳的生日晚餐时突然离去,他和严良、普普一起吃饭,对着蜡烛许愿他未尝不是喜悦的,当朱朝阳和父亲一边喝着汽水,一边与父亲定下横渡珠江的约定,他未尝不是忭然的。
而命运拨动转轴,他因势利导,将自己一步一步摘除,高高在上地目睹这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像是陷入漩涡一般,泥沙俱下似的通通被一笔抹净。这个夏天,就算他没有给严良、普普打开门,在下一次适当的时机,他还是一脚走上歧途,将那些逼迫他的人与事搅得天翻地覆。
死去的不仅是那些人,还有过去的朱朝阳。恶童就是缩小了的成人罪犯而已。罪恶的产生从来不没有年龄的大小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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