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星座,不过有个朋友前段时间突然迷上了星座理论。
他太了解天秤座了,说我完美契合星座论中说的天秤所具备的所有恋爱特质。
“你什么人呐,爱浪漫、自由、洒脱,刀子嘴豆腐心,”朋友嗤笑着说我冷心冷肺,“不过豆腐得是寒冬腊月时分东北的冻豆腐,心硬得在感情中永远置身事外。”
我跟他碰个杯,说:“我不否认”。
“但是你这种人应该会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吧。”他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好像看到了我未来情场失意的样子。
我不以为然,“谁知道呢。”
我和阿辛是在江上认识的。
清明假期的时候我懒得回家,索性一张高铁票跑到Z市玩了。
这里多好啊,山水秀美,节奏缓慢,听着路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摆正自己走马观花的心态,就能收获旅行最大的快乐。
由于是临时起意,这趟行程我并没有做太多安排,而且三天的旅行我也没打算玩得多仔细。第一天睡睡吃吃的就过了。等到旅行第二天,我打算去坐竹筏看看风景,还和一个帅哥拼了一个竹筏。
竹筏好像不太热门,没什么人排队。我直接上了一个阿伯的竹筏,一个帅哥跟在我背后上来了。
帅哥趿拉着人字拖,穿着随意搭配的花衬衫和短裤,和这个城市一样闲适。
他看了眼我,然后对阿伯讲:“我也坐。”
跟阿伯商量好价钱,阿伯递给我们救生衣,说穿好了才能开始撑竹筏。
“你是来旅游的吗?”他边往身上套救生衣边向我搭话。
“对。”我动作有些生疏,想让撑筏子的阿伯帮我弄。
“这个时节适合来这里。”他说,“青山绿水和万物生长的时节。”
他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然后过来帮我扯救生衣上的绳。
绳子一紧,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救生衣,“谢谢。”
他绑好后就坐在椅子上了。我也坐下了,抬头看着入目的景色,满眼苍翠都在佐证他的话。这个时节的山水太有活力了,山映在水里,入目皆是绿色,健康、昂扬、充满生意。
阿伯戴好草帽开始撑竹筏。
竹筏顺流而下,阿伯手里的竹竿划起一阵阵慢悠悠的水的声音,空气里都是湿润的味道。
没人说话,有点过于静了。
我拿着手机朝着外边和阿伯的背影随手拍了几个照片。
等手机对着那个人,我从屏幕里看到,他的眼睛正看着我的镜头。
他没有生气的迹象,但是不经同意就对着别人的脸拍似乎不太礼貌。我尴尬地笑
了笑,没按拍摄键,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他歪了歪头,好像对我没有拍他有点失望。
我忍不住跟他搭话:“你是哪里人?”
按照惯例,和这种萍水相逢的人聊天的时候应该问对方籍贯是吧?
“嗯?我就是本地人啊。”他扬起眉,指指远处某座大山后马上放下了,“往这山的方向走,就是我家。”
“本地人也玩游客项目?”我问,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我实在没听出来他就是这里的人,“天天都能见到的江,对本地人应该没什么吸引力才对。”
“这条江生我养我,它永远有着对受它滋养的儿女的吸引力。”他看着我的表情
很认真。
我呆了呆,正感叹于他对故乡爱得深沉,他又咧嘴笑得灿烂,“其实是因为看到你,才跟着一起来玩的。”
我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回群山中。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竹筏。”他好像跃跃欲试要蹲下来把手探出去玩水。
“怎么你的口音不是很重呢?”我刚才没看清他指尖方向的落点,那我就暂且把我看见的最高最秀美的山峰当成他的家吧。
“什么口音?”他清了清嗓子,故意鸭子嗓压着声说:“哎呦这里的人,个个都好看,讲话又好听,我超爱这里~”
我笑出了声,他学得太有意思了。
“我叫阿辛,”他也笑了,下筏子之前,他说:“一起去走走吗?”
岸边是条小吃街。他看起来熟门熟路,先去路边一个卖鲜榨蔗汁的小妹那里说要买两杯蔗汁。
我和他看着小妹把一根甘蔗放到甘蔗入口,然后小妹费了老劲摇动旁边的把手,甘蔗慢慢被卷进榨汁机,草绿色的甘蔗汁汇成细细的水流,从龙头处流到下面接着的塑料杯里。
接满一杯后,小妹插上吸管递过来,阿辛把那杯先给了我。
我喝了一口,新鲜的甘蔗甜味。
我对小妹说好喝,小妹就腼腆地冲我笑笑,继续摇机器的把手。
但是夜幕不降临总差了点意思。
等天色渐晚,我们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条街。我们吃一份绿豆糕,买一份糯米糍,被香味吸引进了面店,又被吉他声吸引进了哪个清吧。
我好像莫名很信任这个刚认识一天的人,我期待着发生什么。
等似是而非的醉意上来,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酒店。
离开那个清吧时,我最后听见驻场歌手唱的一句是“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他的笑好像永远都挂在脸上。
我从前台的女孩手里拿回登记好的身份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陈溪。”
可惜阿辛好像也不是太过在意是哪个“陈”哪个“溪”。
他伸手碰碰我的耳朵,“那就叫你阿溪啦。”
我狂跳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
肉体的欢愉牵动着心。但是我感觉到了,差的那点意思终于到位。
等我们睡到自然醒,我说:“我今天下午要走了。”
阿辛愣了愣,然后像个导游一样露出称职微笑,“好啊,我送你吧?”
我莫名有点着急,但总归说不出来。
我们退了房,他把我送回我原来住的地方退了房取了行李,又把我送到了高铁站。
“你会记得我吗。”我拖着行李箱走之前皱着眉问了一句。
他没说话,在我嘴角边亲了一下,站在原地目送我的离开。
我又想起朋友说我“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番话了,太错了,怎么会有人能“永远置身事外”呢。
我不想看我现在的表情有多苦涩。
竹筏上我没有拍下那张照片,除了身上残留的吻痕和酸痛,阿辛没有任何曾经陪伴我左右的痕迹。
他在送走我之后忘记我,而我会记得这里翡翠一样绿的江水,《红色高跟鞋》里的那一句歌词,这个城市里有一个人叫做阿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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