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四点半,整个车厢都有些混沦的黑暗,大家都太困了,昨天晚上是井岗山之行的结束,晚会达旦,所有的休息便都挨到车厢里来。
远方深蓝的天空泛着幽紫的雾等待着阳光的澄黄。我也在等待,等待七点钟的到来,等待他,等待他的话音,他的身影。
达,已经与我们别离三年有余,三年前,他考上飞行员,便开始随学校四地学习,常常是今天还在沈阳,明天就到了澳洲。
我们一行回长春,在南昌坐火车,趁着火车之前的间隙到滕王阁揽胜。我没有想到他的修整之地就在南昌,异乡重逢,真如虚空中两粒浮尘相撞。我有些兴奋起来。
车子还在不急不缓地走着,天已经有些凉了,树枝,竹枝茂密的浓绿着,雾青青的,闷闷的。
达,我堂兄,自小,他大我六岁,只把我当小孩宠着,他答应我买糖就一定买糖,哪怕是大伯骂他,他也只是看着叼着糖美得屁颠屁颠的我,只是笑。
当时的我,真的就以为他黑黝黝的,瘦瘦的身影,是这片天地间最美的风景了。
大家都醒了,开始有些窃窃的私语声。六点半了,我终是没忍住,打通了电话:“哥,我要到南昌了,到滕王阁,你能来吗?”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倦意,又有溢出的激动“能,能,等我。”“要是太远,就……”“不远,好近,好近的。”他说着。我又听到了水龙头开启。水流的唰唰声,我知道哪里是好近,是好远才对。机场基地的位置一定很远。
下车了,到了滕王阁,人已经级多了,滕王阁够美够宏伟。青石广场,又横一条大江,可这吸引不了我。我在寻找那个身影,那个熟悉的深深思念的身影。
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进去了,只有班主任陪我在偌大的广场上孤立,无数个念头冲起,难道交通阻断无法到达,难道找不到这里的路,难道他的学校计划有变?可突然间,一种莫名的信念冲上,他一定会来,因为他答应了我,他一定会做到。班主任也替我着急道:“难道你哥哥来不了了?”又正想说些安慰我的话,我说:“一定,一定会来。”
远方一个身影跑来,从柳丛中冲出,我奋力地挥动手臂,他也遥遥地摆着手。他终是来了,就像我相信的那样,就像他所承诺的那样。
大风,曜日,惊浪,骤起,他,这个我思念的,盼望的人,仿佛与多年前黝黑单薄的身影重合,是的,他现在健壮挺拔,可他仍是说到做到,护着我的大哥。
我心中最美的风景就这样又出现了——
我仿佛看到这大江冲荡,这百舸急流,他站在这阴阳鱼的广场,却忽的成了这片天地的核心,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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