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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封信(金阁之美)

第三百九十封信(金阁之美)

作者: 居无所处 | 来源:发表于2019-04-13 23:01 被阅读0次

    亲爱的朋友,

      祝好!不知不觉,四月已经过去将近一半。而这一周的每一天,就像是车轮子一样,咕隆咕隆地向前转,隐约还有加速的倾向,于是越来越快,等我终于缓过神来,竟诧异地发现,已经是周六了。

      日本文学课越发地无聊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煎熬。周五讨论的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我先读了中文版的半本,实在是没有兴趣,也无心再读英文版。第一次听说三岛由纪夫的名字是来自森茉莉,当时先是读完她父亲森欧外的书,发现竟有个女儿也是作家,还是耽美小说的开山鼻祖,于是先看了她的小说《恋人们的森林》,而散文集《我的美的世界》断断续续,至今也没读完。《恋人们的森林》的腰封是三岛由纪夫,他写:战后的日本,蕴藏着真正厉害的官能性的杰作,除了川端康成的《睡美人》,就是森茉莉的作品了。而森茉莉的《恋人的森林》读后感并不太好,或许在那个时候,就早已暗示了如今读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或许同样不尽人意。

      下课后和室友一同走回家,室友说,上这门课,领会到了读日本文学的乐趣,因此能够称之为活着的一个原因罢。我对日本文学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就连初高中时最流行的村上春树,我也只读过他的随笔散文,没有读过他的小说。因朋友的推荐或者些其他的原因,或多或少,也读了点夏目漱石的《猫》,川端康成的《雪国》,除这两本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了。上周我们读川端康成的Palm of the Hand Stories,最后一篇竟然与《雪国》意外地相像,开头并无差别,名字也相同:Gleanings from the Snow Country。

      教授把《雪国》的日文开头发了下来:国境の長いトンネルを抜けると雪国であった。夜の底が白くなった。信号所に汽車が止まった。

      我把这句话抄写在了笔记本上,不由得感慨,确实很美,虽然不知为何。或许日本文学的美,如同金阁寺一般,将自己的美刻意隐藏起来。主角沟口第一次见到金阁寺的时候,大感失望。

    那不过是一座旧得发黑的三层小楼。就连阁顶的凤凰,看起来也只不过是只歇脚的无他,别说美感,我简直感到了莫名的焦躁。所谓的美,竟是指这等不美之物?

    ......

    我甚至觉得金阁刻意隐藏了它的美,转而以另外某种姿态示人了。美的事物出于自我保护而掩人耳目,这很有可能。我得更加接近金阁,去除我眼中感到丑陋的障碍,逐一检查细节,亲眼见证美的核心。既然我只相信亲眼所见的美,这种态度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沟口来说,金阁寺的美,在于想象。因父亲的一句话,金阁寺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形,在阳关下金光璀璨,熠熠生辉。它或许是在不断生长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我呼吸,每一处都在细微地变化,因此一旦在现实中见到真实的金阁寺,金阁寺的美丽坍塌成干巴巴的模样,一个具实的,不可改变的模样。因此它的美存在于它的丑陋之中,而它的丑陋也存在于它的美之中。

      前段时间开始看编舟记,第一集的名字叫做茫洋,给出的定义是:広々として。而中文似乎并不会这样形容大海,至少对我而言,是第一次见。真有意思呀,若是将言语比作大海,如果选择正确的词语,如同大海捞针,因此需要编纂字典,以字典为舟,在茫洋中行驶。

      我不喜读日本文学,或许就是用我已熟悉的词语去代替另一个,用汪洋去代替茫洋。朋友借我读坂口安吾的《都会中的孤岛》时,深有体会翻译的存在,甚至过于突出,令我很是不舒服。而昨日GEB的作者来学校讲座,讲翻译GEB至法语和中文,他要求用说曹操曹操到来代替speak of the devil,似乎成了鲜明的对比。

      祝一切都好!

      四月十三日 二零一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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