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
——北岛
1
电影《小王子》里长大的小王子变成了王子先生,成为社会机器中的一个零件,他忘记了玫瑰花,忘记了狐狸,忘记了做小王子时候的那些缤纷绚丽的梦。
好像只有童年才可以是童真的,只有青春才是值得张扬的。那些大人们都在尽职尽责的传递这这样一个道理:人生是分着季节的,每一个季节要做每一个季节的事情。
小孩子被生下来,就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在家长的看护下开始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
童年在作业和课程中度过,免不了成绩的压迫和别人家孩子的挤兑。
少年时期,要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光耀门楣。接着毕业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然后,就被催着结婚生子,承担起家庭的重任。
如此循环下去,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的完成着人生这一系列任务。
在合适的时间做适宜的事,大家都在你追我赶,暗自较量。物欲横流的时代,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接不暇,赚钱成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诗和远方,成为空杳的口号。
2
还记得读书时代,在那些夏天里,与朋友街边吃烧烤喝啤酒啃西瓜,谈天说地,天南海北。那时不知现实残忍,不知房价高昂,不知爱情迷茫,眼里只有炙热的阳光,绿叶成荫的法桐,和盛开的凌霄花。
还记得幼年时光,春天的午后,趁天气晴好,跟在爸爸身后去小河边放风筝,麦田碧浪翻滚,青山白云,天光遥遥。在春的怀抱里跳啊,闹啊,笑啊,在记忆的滤镜里回头张望,一切如梦幻的影像。
发生过的曾经,当时觉得微不足道的片段,如今竟悄悄的变成了人生中最美的时刻。
情怀依旧,物是人非。
怀旧是落伍的不合时宜,谈论梦想往往换来鄙夷。人人都在向前向前,喊着鸡血的口号“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他们都很忙,生怕踏不上各个年龄段的末班车。
3
合适宜是由来已久的社会生存法则。
苏东坡屡次被贬,因为“一肚子不合时宜”,别人都为大雨着急,独独他还“何妨吟啸且徐行”。
在夸夸其谈的人群中,缄默的人总是容易被出局。
在欢笑打牌的屋子里,独爱看书的人往往被孤立。
这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
在哪个时代,也都会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人。
朋友小夕今年32岁了,在同龄人毕业后纷纷还乡的时候,她选择了留在大都市。在同事安于教师岗位的时候,她选择了转行。在周围人都劝她嫁给条件很好的本地男孩子时,她选择了拒绝。
她说,反正人生无论如何都会有悔,那不如听从自己的心,我想我喜欢。
在同乡人安安稳稳过养老生活时,她国内外出差打开眼界;在同龄人开始晒娃忙家事时,她读书健身看音乐会忙得不亦乐乎;在前同事们晚上伏案批作业周末赶材料时,她规律作息参加兴趣活动越变越美。
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知道,这样的人无论怎样都会活得精彩。
相比之下,有多少人被外界左右,陷入后悔的深渊。
同事松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才知道他结婚四个月刚离婚,过了而立之年,家人都为他着急,他也就急了,相亲认识了个女孩子,各方便觉得还可以,就领了证,想着也到生子的年龄了。结果结婚住在一起后,发现女孩是个妈宝,丈母娘特别强势,生活中很多合不来的地方。长痛不如短痛,仓促的婚了一场,将自己变成了二婚。
生活中这种例子不胜枚举,很多人将自己的人生变成一份试卷,想做出令人满意的成绩。隐去了自己的主观意识,想要讨好大人们,按着他们的观念亦步亦趋的完成自己的生命历程。然而,那些大人们真的过得好吗?
墨守成规的走下去,变成广场上跳舞的大妈们,小区里坐在楼下闲聊的老人们,围着孩子转的大多数们,走样的身材,空乏的灵魂,被消磨的日子那么廉价,人生步入这样的暮年,是可幸的吗。
也许,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不一样,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也很好。
4
但是,当我在十年前看到爸爸的黯然瞬间时,我想,我此生至少要奋力一次,不求功成名就,只求精彩过活。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深秋的早晨,四十出头的爸爸拿着扫把打扫院子,扫到中间突然停下来,坐在台阶上呆呆的看着一地落叶,我问他,怎么了?
难道,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吗?
爸爸年轻时在西藏林芝当兵,整整八年。小时候,他跟我讲过那里漫天遍野的杜鹃,那里春天一树树的桃花,爬山时偶然发现的木瓜树,满树木瓜香得诱人,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们一起探险野餐。服役期满时,他不舍远离故乡,回来了。渐渐的,他再也不讲过去了。
可以不这样的,爸爸。改变从来都不晚。
唉,是我想多了。
他收住话,起身继续扫落叶了。
曾经的少年,早已被磨去所有的棱角,也许,午夜梦回,他回忆起从前,但回不到少年时了。
那些未完成的梦想,如果可以,我替你完成,好吗。
想去看世界就去看世界,勇敢往前,永远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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