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且有言于此,不知其与是类乎?其与是不类乎?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虽然,请尝言之。
现在暂且在这里说一番话,不知道这些话跟其他人的谈论是相同的呢,还是不相同的呢?相同的言论与不相同的言论,既然相互间都是言谈议论,从这一意义说,不管其内容如何也就是同类的了。虽然这样,还是请让我试着把这一问题说一说。
这还是说相对的问题,不管是相同还是不同,他们都是言论。他是跳出给定的命题了,问题是谈论的内容有没有差别,他看的角度跳出问题,更高一层次,说他们都是言论,是同类。
有时候觉得这像是诡辩,但想想也许我们就是局限于了自己所在的维度,从更高维度看应该是没什么差别的。
举个例子,我学化学,石墨和钻石有差别吗?我们看到的是云泥之别,但是这只是它们的性状差别,把它们两个拿到光谱分析仪器里走一遍,他们都是一种单质-碳。
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
宇宙万物有它的开始,同样有它未曾开始的开始,还有它未曾开始的未曾开始的开始。宇宙之初有过这样那样的“有”,但也有个“无”,还有个未曾有过的“无”,同样也有个未曾有过的未曾有过的“无”。突然间生出了“有”和“无”,却不知道“有”与“无”谁是真正的“有”、谁是真正的“无”。
又是一段绕口令,类似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我是不知道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有也是无,浑然一体,齐物论嘛。鸡蛋一体,蛋鸡一体,解释完美!哈哈哈
今我则已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现在我已经说了这些言论和看法,但却不知道我听说的言论和看法是我果真说过的言论和看法呢,还是果真没有说过的言论和看法呢?天下没有什么比秋毫的末端更大,而泰山算是最小;世上没有什么人比夭折的孩子更长寿,而传说中年寿最长的彭祖却是短命的。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体。
点出观点,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所以看似不相关联,其实前面都是在论述,引出这一观点。
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这和佛教里的一花一世界,异曲同工。所有的哲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还是一知半解,应该是有道理的。
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
既然已经浑然为一体,还能够有什么议论和看法?既然已经称作一体,又还能够没有什么议论和看法?客观存在的一体加上我的议论和看法就成了“二”,“二”如果再加上一个“一”就成了“三”,以此类推,最精明的计算也不可能求得最后的数字,何况大家都是凡夫俗子!
这和老子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样。这个一是客体存在的一,另一个一是人们的看法。第三个一便是指另一群人,无数人的不同看法。其实这个三就是包罗万象了。
好厉害,我被说服了。世界上只有一和二,那些三就是众生纷纭的看法。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那个1+1=2的猜想是什么,还需要数学家去证明。事实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但读庄子这一段,隐约觉得应该是有必要证明的。
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
所以,从无到有乃至推到“三”,又何况从“有”推演到“有”呢?没有必要这样地推演下去,还是顺应事物的本然吧。
庄子的逻辑还是厉害,从无到有,意义最大,从一到二次之,而纷繁复杂的三里面没有必要再推演下去了。
我自己读出来了人生,一是解析好自我,二是找到自我想做的事,三是其他。也就是这一生要做的这件事情,如何做,怎么做,做多长时间,都是三。不用再纠结,做的过程中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与你自己的观点一样。他们所谓的不同的观点,他们的批评谩骂不必理会,赞美崇拜也不必当真。就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请言其畛:有左有右,有伦有义,有分有辩,有竞有争,此之谓八德,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
所谓真理从不曾有过界线,言论也不曾有过定准,只因为各自认为只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才是正确的,这才有了这样那样的界线和区别。请让我谈谈那些界线和区别:有左有右,有序列有等别,有分解有辩驳,有竞比有相争,这就是所谓八类。天地四方宇宙之外的事,圣人总是存而不论;宇宙之内的事,圣人虽然细加研究,却不随意评说。
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这一句想到了一句话:不要随意的评价别人,论而不议。论是理性的去看本质,议是加上主观喜好。
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曰:何也?圣人怀之,众人辩之以相示也。故曰辩也者有不见也。
至于古代历史上善于治理社会的前代君王们的记载,圣人虽然有所评说却不争辩。可知有分别就因为存在不能分别,有争辩也就因为存在不能辩驳。有人会说,这是为什么呢?圣人把事物都囊括于胸、容藏于己,而一般人则争辩不休,夸耀于外,所以说,大凡争辩,总因为有自己所看不见的一面。
存而不论,论而不议,议而不辩,维度依次降低。庄子太厉害了,撇开他说的对不对,这逻辑很好,讲完故事,抛出观点,再加以论证,从小到大,由大到细的思维就够厉害了。
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不廉不嗛,不勇不忮。
至高无尚的真理是不必称扬的,最了不起的辩说是不必言说的,最具仁爱的人是不必向人表示仁爱的,最廉洁方正的人是不必表示谦让的,最勇敢的人是从不伤害他人的。
回到“无为”了,最勇敢的人不伤害他人,太对了,内心脆弱的人才靠暴力彰显自己,掩盖真实。一个人如果经常发脾气,暴怒那是内心空虚,在掩饰他的无能为力。
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
真理完全表露于外那就不算是真理,逞言肆辩总有表达不到的地方,仁爱之心经常流露反而成就不了仁爱,廉洁到清白的极点反而不太真实,勇敢到随处伤人也就不能成为真正勇敢的人。
与上一段一个意思,只是反面论证。正着说,反着说,庄子说不辩,自己辩论的完美。哈哈
五者圆而几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
这五种情况就好像着意求圆却几近成方一样。因此懂得停止于自己所不知晓的境域,那就是绝顶的明智。谁能真正通晓不用言语的辩驳、不用称说的道理呢?
假如有谁能够知道,这就是所说的自然生成的府库。无论注入多少东西,它不会满盈,无论取出多少东西,它也不会枯竭,而且也不知这些东西出自哪里,这就叫做潜藏不露的光亮。
我看这一段想起了叔本华人生的智慧里的一段,大意是一个能够自我充盈的人喜欢孤独,在没有外物境遇中,也能自己过的丰盈而幸福。大约就是“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的状态。
再看一遍的时候我一定能找到这一段,到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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