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冠够大,卡娜,一会儿你上去收拾出一块地方,我去砍些棕梠叶、树枝和藤蔓来。”卡那侬交待着妹妹,自己抢着先把体力活先干了,把一些轻松的活儿留给妹妹。
“好的,”卡娜当然知道这个刚认的哥哥心疼她,“那你把这个带上。”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小包药粉,“这是外公制的药粉,对付一般蛇虫很有效。”卡娜说完把药粉塞到哥哥的手里。
卡那侬心里一暖。
“对了,要是有事,吹一下口哨。”卡娜又交待了一句,接着抬起右手弯曲的小指放到嘴里,双唇轻含,然后一运气,一道破空而出的哨音响彻湖边。
卡那侬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小指弯曲后放进嘴里,轻轻一吹,同样的哨音也响了起来。两人相视而笑,卡那侬这才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丛林对于卡那侬来说,既不陌生,但也没有像卡娜从小生活在这里那般熟悉,他对于丛林的记忆,多是来源于跟随父亲给日本军队当向导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年纪不大,跟着一群大人成天在丛林里穿梭,虽然生火搭帐篷和打猎这种事轮不到他做,但他也看在眼里的。
母亲与父亲的相继离世,让他尝到了人间至苦,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欺负他是个孤儿,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偶尔有好心的爷爷或奶奶能给他一碗剩粥,就已经算是那一天吃得最好的了。一开始他会经常一个人在夜里,用被子蒙着头大哭,后来发现哭也没什么用,不如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
给人砍柴、放牛、搬运货物,再大一些,就跟着那些成年的男人们进林子里打猎。卡那侬不是没见过血,他甚至还见过那个在人中留有小胡子的日本军官用刺刀杀死过一只正带着幼仔在喝水的母猴。
那一次是他们真是饿极了,队伍里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在丛林里又迷了路,碰上大旱,附近跟本找不到水源,动物也饿死了很多,如果不是父亲根据经验能从植物身上提取少量的水,那些日本人早就渴死了。
卡那侬有时候故意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去,好在上天对他不薄,让他找到了外公、姨父和妹妹,他又有亲人、又有家了。
卡那侬挥动着有力的臂膀,没几下就能砍下一大张棕梠叶,他用了不到半小时,能砍下了二十来张比他还要高出半米的叶子,这些叶子不但厚实,还能防潮保温,这些应该够这两天用的了。
他找了根粗细适中的藤蔓,把这些大型的叶子捆成一把,然后又砍了一长串树藤,打算用来“搬运”叶子之用。
当他把一大捆长长的树藤和这些比人还高的叶子扛回到大榕树底下的时候,卡娜已经把树冠清理得差不多了,此刻,她正往树下扔那些枯枝腐叶。卡那侬一抬手,朝她吹了一声短哨,卡娜听见,停下手里的活儿,也回了一声短哨。
卡那侬把挂在肩膀上的树藤放下,一头把那捆树叶系上,再紧了紧,确认它们都被系牢以后,他又把树藤的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最后,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路抓着榕树那些垂下来的枝干,踩着树干,就这么攀爬上去。
快到树冠的时候,卡娜伸出手拉了他一把,等他站稳后,他才把身上的树藤解下来,一点一点地把那头的棕梠叶给拉上来。
“你来处理今天晚上我们睡觉的地方,我看天还没黑,先到湖边找些吃的去。”
卡那侬不等妹妹回答,便又下树去了。
“哥哥!”卡娜叫出了声。
卡那侬应声回了回头,这是他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
“我带了肉干。”卡娜怕他遇到危险,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毕竟这是丛林,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丛林,她从包袱里又翻出一个小包袱,朝卡那侬扬了扬。那意思是你不用去,这点干粮够今天晚上的。
“我先去找找,这里就交给你了。”卡那侬快速地转头,他怕让这个也一样心疼他的妹妹看到他眼里的湿润。这种久违的亲情再次回到他的胸腔里,那感觉真是太好了,卡那侬一度以为在父母死了之后,他以为他的心也随之死去,但是血毕竟是浓于水的,亲情的召唤唤醒了他心底里的柔软,让他有一种能为家人做任何事情都愿意的冲动。
“那我把火石给你!”卡娜做势想把火石扔给他。
“不用,你留着吧,我很快就回来了。”卡那侬身手敏捷,不一会儿功夫就下到了树底。他找了个方向,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卡娜心底里也升起一股暖流,虽然在部落里也有很多位哥哥,但是这个哥哥话不多,可做的事却总让人觉得温暖,小的时候她也听过母亲提起过她的姨妈,现在想起来,姨妈家的这个哥哥,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树冠上终于被收拾出来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足够容纳两人栖身,也好在这树冠上并不潮湿,上面还有一个已经孵出了两只雏鸟的鸟巢,看样子鸟爸爸鸟妈妈已经出去觅食了,卡娜便小心地把她们挪到更高的树冠上去,以防自己不小心伤到它们。
卡娜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丛林里的任何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即便是打猎打到的那些野生动物,也只是它们只是运气不好,被人类打来当成了食物而已,平时部落里的人也绝不会虐杀动物,或以虐待动物取乐。
那个半大不小的鸟窝被卡娜小心翼翼地捧到高处的树冠上,两只小雏鸟正张大着粉嫩嫩的嘴,等着有人给它们喂食。
叶子被一层一层地铺好,卡娜还找了一些干透的树叶,垫在棕梠叶下,这样不论是坐还是躺,都不会太硌得慌,她又下树,砍了一些大一些的芭蕉叶,把树冠部分围挡起来,这样就算夜里有风,也不至太凉。
忙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开始偏了,卡娜下了树,在树了寻了一块平地,又搬了一些石头围成一个圈,然后拣了好些干枯的树枝,拿出火石,升起了一堆火。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她!
卡娜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和哥哥离开部落大半天了,这会儿父亲和外公也应该发现了他们不在部落里,很有可能是他们出来找他们来了。
卡娜估计得不错,正是瓦力带着阿木等人出来寻找她和卡那侬。
且说瓦力知道了卡娜和卡那侬同时失踪的消息,再联想到之前她说过想要证明自己能通过试炼的话,加上老巫医也跑过来跟他说有一部分打猎时常用到的药粉不见了,他一猜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偷跑出来了,这才匆忙带上几个人拿上武器外出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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