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3号开始,广东省的气温急剧下降,一些边远的地方,降到了零度以下。
许多从来没见过雪的广东人,忽然一个醒来,在自己的阳台上看到轻盈的雪花漫天飞舞,乐疯了。霎时间,朋友圈里全下雪了。很遗憾,我们的小城没有下雪,我也只能在朋友圈里过一把赏雪的瘾了。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冷了。一走出家门,刺骨的寒风就一个劲地往你脖子上钻,脸和鼻子瞬间变得通红通红的,你可以清晰地看见从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烟雾在你面前萦绕。甚至躲在家里,手和脚都是冰冷冰冷的。窗外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更增加了丝丝寒意。无雪可赏,我就只呆在家里,顺手关上了四面的窗,只留一小扇透透气,蜷在被窝里,静静地看书。于是,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滴答滴答的雨声。恍惚觉得,岁月静好,也许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我喜欢冷冷的冬天。虽然不冷的冬天衣服可以穿少点,身材可以窈窕点,节目可以丰富点,甚至人看起来似乎也更精神点;虽然寒冷会让人显得臃肿,变得慵懒。但是,我总觉得,寒冷的冬天更有冬味。也许,只是因为,寒冷的冬天才是我记忆里念念不忘的冬天。
小时候的冬天似乎要比现在冷很多,不知道是真的冷很多,还是因为那时候的房子没有现在的好,衣服没有现在的厚。我记得那时候,我正在读小学,家里住的还是瓦房,一套长长的瓦房分成许多个房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还有我们兄弟姐妹都住在这一套长长的瓦房里。冬天的晚上,吃过晚饭后,我们兄弟姐妹便搬来一个大大的火盆和许多大大小小的木头树枝,放在大厅中间,先往火盆里添一些小树枝,用火柴点着,等小树枝烧旺了,小心地放上一些大木头在小树枝的上面,再用吹火筒在木头下面慢慢地吹,直到大木头慢慢地被火烤得通红,自身慢慢地燃烧起来。大木头烧耐,但点火着实不易,经常要吹很久才能着火,而且会弄得浓烟滚滚,熏得我们直掉眼泪,但我们却乐此不疲,一个个抢着吹烟筒吹火。等到大木头终于被烤红了,冒出小火焰来了,我们便欢欣雀跃地喊叫起来:“点着了!点着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快出来烤火啦!”
不一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便全部围到客厅上来了,一个个都搬张小凳围着火盆坐下来,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在火焰上面烘烤取暖,下面的火焰便欢乐地上蹿下跳,似乎要跳上来舔一舔大家的手。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大人们便一边烤火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其实大多数时候,电视只是个伴奏,大家都是聊天多,但具体聊些什么,我却不大有印象了——因为我们小孩子有自己的事儿做,无暇关注这些。要是当时,电视上正在播放《天蚕变》或者《射雕英雄传》,那我们自然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了,偶尔还会被大人们的聊天声吵得不耐烦,忍不住对他们嚷嚷:“别吵别吵!”要是没有电视看,那么我们就跑到杂物房去挑选来自己最喜欢吃的番薯,然后把它们一根一根地小心地放进还透着通红的火灰下面,再不断地把更多的火灰盖在它们的上面。大概十来分钟,番薯皮的焦味便会透过火灰窜上我们的鼻子,这时,我们便深呼一口气说:“好香!快熟了!”馋嘴的弟妹已经忍不住小声地问:“小一点的应该熟了吧?”我们便用一小木棍往火灰里插了插,直到碰到硬硬的番薯才放弃,耐心地等候。再等到十来分钟,当番薯的香味在整个大厅弥漫的时候,大人们也忍不住凑过来了,说:“这一回就熟了,挖出来吧!”于是,我们便兴奋地拨开火灰,把这些深埋在火灰里的家伙一个一个地找出来。被烤熟的番薯,一个个都褪去了红艳艳的衣服,变得灰头土脸、皱巴巴的,但它们的香味却引得你口水直流。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夜,一条冒着热气透着香味的烤番薯真是无上的美味,连大人们也一边剥皮一边赞叹:“好香!好香!再烤!再烤!”这自然是我们最乐意的,一轮下来每人只能一根或半根,哪里打发得了我们肚里的馋虫!于是,我们又屁颠屁颠地去搬来了一堆番薯……
这样的情景已经过去好久了,可是它一直嵌在我的脑海里,每到冬天,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烤火烤番薯的场面,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便在我心间弥漫,可是,也伴随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这些年,冬天都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了,没冷到需要烤火了。即便是冷,也很难一家子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烤火了。随着我们长大,外出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永远地离开的永远地离开了……老家里,也就还剩下幺叔幺婶和爷爷在家了……
又是这么冷的冬天,很熟悉又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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