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无锡市杜市长在办公系统里流转过的文章,在保守严肃的公文系统里出现了这样一篇关于元宇宙解读的文章让我感到非常惊讶。认真读完,记下自己的感受。
首先这篇文章在标题里出现了Meta,Meta是什么?
其实它就是我们熟知的Facebook脸书公司,2021年10月28日,创始人扎克伯克将公司名从Facebook改为了Meta,标志着公司打算全面进军元宇宙。
这是脸书公司10月28日以后的股票走势图,价格在一个区间内起伏波动,可以看出,市场对元宇宙的前景还在观望中。
一、数字时代的新大陆与哥伦布
翟志勇教授非常认可元宇宙这一概念,在很多人都还在质疑元宇宙是不是骗局时给予这么高的肯定,这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翟教授拿元宇宙和地理大发现作类比,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论述:
“元宇宙就像15世纪的新大陆,探险家梦想的是东方的印度和中国,但实际抵达的可能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美洲,未来的各种可能性,是今天没有想到可能也无法想到的。进军元宇宙,就是数字时代的“地理大发现”,元宇宙就是数字时代的新大陆。而扎克伯格以及众多跃跃欲试的科技精英,就是数字时代的达伽马、哥伦布和麦哲伦,他们是数字空间的探险家,是数字新大陆的开拓者,一场数字时代的空间革命徐徐开启。”
当我们带着14世纪发现新大陆的那种认知,再去看元宇宙,是不是就觉得没有那么不靠谱了呢?
二、人类的第五空间
目前所谓的元宇宙只是新瓶装了旧酒,因为它确实还没有应用像脑机接口这样颠覆性的技术,就不会带来什么颠覆性的体验。玩过MMORPG游戏的玩家都知道,我们经常能在游戏里找到另一个世界,获得身临其境的沉浸式体验,而元宇宙,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叠加了更多的互动,更多的技术比如VR、体感设备以获得更好的体验,亦或是一些基于区块链的金融属性。它本质上还是我们创造的互联网虚拟空间,不过是以一种更高阶的方式存在而已。
但我们依然要重视它,因为它会在一个虚拟的时空里建立真实的社会关系,从而影响到我们的现实生活。
三、数字空间中的主权者
在这个第五维空间里生存的话,秩序会如何发展呢?谁会有更强的话语权呢?
主权国家?平台公司?信仰共识?技术规则?
主权国家是我们当时最强大最有话语权的主体,尤其是哪些先进发达国家。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主导地位。
平台公司是元宇宙拓荒时代的探险家,他们是元宇宙时代新殖民地的建立者,他们也许会和主权国家的权威发生冲突,但更有可能的是像当年英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和她的海盗们一起组成某种利益同盟。
信仰共识是在某种共同的认知下,某个群体采取的趋同行为,从而产生的影响力。它在初期是很脆弱的,但一旦跨过了某个规模的临界点就会形成滚雪球的马太效应。比如民族、国家、共产主义、革命思想、各种货币,包括数字加密货币等等都是以某种信仰共识为基础的产物。
技术规则是指在新构建的元宇宙中存在的各种技术、算法方面的规则,比如比特币的挖矿规则就是一种技术规则,它也会在各方博弈中成为一股重要的力量,而掌控他们的是掌握技术的程序员们。
也许未来的元宇宙就会在这样的多种力量相互交织的过程中,相互塑造达成某种平衡。要理解这种形式,我们可以借鉴中世纪的欧洲,那时欧洲各个国家,在行政权利之外还有一套教会的权利体系,这是基于信仰的体系,和行政权利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国王和教皇之间的权利就这样彼此共存,在不同的时期形成不同的影响和制约关系。
四、元宇宙是一个美丽新世界吗?
翟教授给出了一个清晰的回答,审慎悲观,也就是不怎么看好。
他觉得“人类不会因为元宇宙的到来就获得拯救,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可能会面临着比过往的时代更为严峻的处境,一个被权力、资本和技术牢牢操控的生存空间。人的肉体以及人性,会因为新技术而有所变化,比如活的更长久了。但是,只要人类还是碳基生物,基本的生存逻辑是不会改变的,权力的逻辑也好,资本的逻辑也吧,不会因为技术的发展和新空间的创造而改变。技术不是中立的,技术服务于它的主人。”
读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刘慈欣的一篇短篇科幻小说《不能共存的节日》,大刘在小说里表达了他对虚拟现实比较负面的看法。内容附后。
《不能共存的节日》
刘慈欣
1961年4月12日,拜克努尔航天基地。
谢尔盖·科罗廖夫站在被烧黑的发射架旁,虽然火箭升空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导流槽中仍有热浪涌出,给这里的早春带来盛夏的感觉。他抬头看看蓝天,尾迹已经消散,在那看不到的太空中,人类第一名宇航员已经绕地球飞行了大半圈。
“总设计师同志,请接受一个普通人的祝贺!”
科罗廖夫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对他伸出手来,从服装看他是基地级别最低的工人。科罗廖夫握了他的手。那人从裤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个小金属酒杯,“我们得喝一杯,总设计师同志,可我只有一个杯子。”他咬开瓶盖给杯子倒满酒。
科罗廖夫接过那个脏兮兮的杯子,他现在已经疾病缠身,结肠上有肿瘤,不适合喝酒。再说在这个伟大的时刻,他完全可以无视这个人,但科罗廖夫这时可以怠慢官员和将军,却不会无视这个最底层的人,在西伯利亚的那些年,他的身份比这人还低,饿着肚子在矿井里搬石头。
那人拿着瓶子与总设计师碰了一下杯,然后猛灌一口。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您能允许我讲个笑话来庆祝吗?”
科罗廖夫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伏特加像火箭燃料似的把热乎乎的感觉传遍全身。
“您再来点儿。”那人给科罗廖夫的酒杯填满。
“谢谢,你的笑话?”总设计师微笑着问。
“我是一个外星人,您就叫我……G吧, 我来地球考察,我的兴趣是地球的重要节日。”
“哦,那你的收获一定不小,只要你调查的范围足够广,地球的每一天可能都是节日。”
“我之前进行了大量的考察和研究,那些都不是重要节日,事实上,真正的重要节日我一个都没有发现。”
“圣诞节不重要吗?”
“当然不,尤其对布尔什维克而言。”
“那新年呢。”
“也不重要,这颗行星又公转了一圈而已。”
“那你认为的重大节日是什么呢?” 科罗廖夫有些心不在焉,他转身向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走去,他要回控制中心了,东方号飞船即将开始减速,开始再入过程。
“比如说分裂节。”
“什么?”
“地球上生命细胞的第一次分裂,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几十亿年前吧。”
正要上车的科罗廖夫停下来,扶着车门回头看着G。
“再比如登陆节,就是生命从海洋爬上陆地的那一天;下树节,长臂猿从树上下来的第一天;还有直立节、工具节、取火节等等。”
“但这些节日,我们是无法知道具体日期的。” 科罗廖夫说。
“那可以随便定一个,其实圣诞节就是在公元三百多年时由教会随便定的,圣经上根本没有记载耶稣是什么时候生的。”
科罗廖夫要上车,G拉住了他,“总设计师同志,我想说,今天就是人类一个重大的节日,我把它命名为诞生节。”
“谁诞生?”
“人类。”
“人类早就诞生了。”
“哦不, 如果您此时处于加加林上尉,哦他好像刚升为少校是吧,的位置,就会发现地球是一个蓝色的子宫,婴儿只有出了子宫才能称为诞生……哦,总设计师同志,很抱歉我的笑话不可笑。”
科罗廖夫再次同G握了一下手:“很有意思的,谢谢你,同志,我以后会每年都庆祝这一节日的。”
“哦不不,”G摇摇头,“今天是否能真正成为诞生节,还要等等看,还要等等看才知道呢,总设计师同志。”
总设计师的车开走后,G大脑中的通讯单元把一条信息发往月球上的中转通讯站,由此发回母星:蓝星纪年1961年4月12日有可能成为诞生节,目前评估可能性为52.69%,持续监测中。
2050年10月5日,北京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人机工程研究中心。
大屏幕上显示:
窝西淫累,窝向西桶鼠入自慰鼠具,山.14一壶酒,虫屎。
我是淫类,我向系桶输入思慰数具,3.14一壶9,虫试。
我是人类,我向系统输入思慰数据,3.141壶9,重试。
我是人类,我向系统输入思维数据,3.14159。
最后一行显示后,实验室里爆发出欢呼声。这些数据是从一个人的大脑直接输入到计算机中,实验者戴着大脑感应头盔,第一实现了人与电脑的直接连接,
兴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人们开始散去,脑机接口项目首席科学家丁一也从兴奋中平静下来。
“各位老师,请接受一个普通人的祝贺。”
人们回头,看到一个夹着一根扫帚的中年男人在对他们微笑,这是实验室的勤杂工,之前他们间没有说过什么话。这人放下扫帚,从工作服口袋里拿出一瓶酒,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摞显然是从门口饮水机上拿来的纸杯,分给大家后挨着倒酒。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有人问,像以前创造历史的科学家一样,他们多少意识到这个突破的意义,但也没有十分把握,因为许多当时看似划时代的成果都淹没于时间之中,他们此时只有项目完成后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一个勤杂工居然对这个成果如此兴奋,让他们很好奇。
“当然知道,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勤杂工说。
人们开始喝纸杯里的酒,北京二锅头像把热乎乎的感觉传遍全身,像更新系统的数据传遍网络。
“在这个伟大的时刻,能允许我讲个笑话来庆祝吗?”勤杂工说。
“笑话?呵呵,你讲。”
“我是一个外星人,您就叫我G吧, 我来地球考察,我的兴趣是地球的重要节日。”
“哦,那你的收获一定不小,只要你调查的范围足够广,地球的每一天可能都是节日。现在节日的数量还在很快增加中,像双棍节(注:一个同性恋者网络购物节)什么的。”
“我之前进行了大量的考察和研究,那些都不是重要节日。我是想说,今天才是人类的一个重要的节日。”
科学家们互相看看,会意地点头,丁一对G说:“有可能,你把这个节日叫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G仰脖把瓶里剩下的一点酒喝了,“唉,上次喝酒是和总设计师同志,可敬的总设计师同志。”
“总设计师?还是……同志?是谁?”有人问。
“科罗廖夫,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
丁一点点头:“人类第一艘宇宙飞船的总设计师,不过,他活着的时候还没有你吧?”
“丁总,人家是外星人。”有人打趣道。
“呵呵我忘了,不过,G先生,”丁一抿了一口酒,“科罗廖夫、冯·布劳恩这些伟大的前辈确实值的敬仰,但我们今天的突破有可能使他们所有的努力全无意义。”
“哦?”G露出很天真的疑问状。
“这个突破之后,脑机连接技术将走上康庄大道,将飞速发展。很快,互联网上联接的将不是电脑而是大脑,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是,人的记忆、意识和全部人格将能够上载到计算机和网络中,人类有可能生活在虚拟世界中,虚拟世界,你想想,在那里人什么都可以做,想什么就有什么,像上帝一样。在那里一个人可以拥有整个星球,”
“甚至整个宇宙,每个人一个宇宙。”G说。
“对呀,所以,飞出地球太空航行算嘛呀。”一个操着京腔的年轻人说。
“其实这个伟大的进程早已开始,”丁一说,“互联网、移动互联、可穿戴设备、VR、物联网……记得吗?几十年前父母们居然责怪孩子们沉溺于网络,而现在,断开网络沉溺于现实是最让人不耻的懒惰和堕落。今天的突破,让人类迈过IT伊甸园的最后一道门槛。”
“外星人先生,”有人说,“你能想象一下人类未来的IT天堂吗?”
“未来的虚拟世界确实是天堂,在那里面每个人确实是上帝,其美妙是任何想象都难以企及的。我只想像一下那时的现实世界。开始,现实中的人会越来越少,虚拟天堂那么好,谁还愿意呆在苦逼的现实中,都争相上载自己。地球渐渐变成人烟稀少的地方,最后,现实中一个人都没有了,世界回到人类出现前的样子,森林和植被覆盖着一切,大群的野生动物在自由地漫游和飞翔……只是在某个大陆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深深的地下室,其中运行着一台大电脑,电脑中生活着几百亿虚拟人类。”
“哇,好诗意!小李,再弄瓶酒去,哦不用,外星人先生,去和我们一起吃庆功宴去!”丁一搂着G的肩膀说。
G摇摇头,把手中的空酒瓶放进垃圾篓,弯腰拾起扫帚,开始打扫经过几天通宵工作凌乱的实验室,他在做的时候用梦呓般的声音轻声说:“与总设计师同志分别后,我在太空中漫游,又探访过无数的世界,那些行星,蓝的、红的、黄的……各种颜色的子宫,智慧文明在其中孕育,在现实中成长,飞向太空,却在虚拟世界中熄灭,像荷塘中的荧火虫,一闪一闪,最终消失在暗夜里。你们看看星空,一片寂静,知道为什么了吧……哦各位,很抱歉我的笑话不可笑。”
G拿起垃圾篓,慢慢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显的苍老了许多。
“原来是个文青耶。”有人悄声说。
“呵呵,这就是所有文青的未来,只有虚拟世界才能救他们。”丁一说,引起几声窃笑。
在实验楼的大门,G大脑中的通讯单元把一条信息发往月球上的中转通讯站,由此发回母星:蓝星纪年蓝星纪年1961年4月12日疑似诞生节取消,2050年10月5日确定成为重大节日,暂命名:流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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