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书《女性贫困》,也是NHK特别节目录制组的作品,重点关注女性与儿童贫困、单亲母子家庭及贫困的代际传递等在日本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
说实话,有点后悔在读完《老后破产》之后就接着读这本书。如果说《老后破产》是一本让人读来很沉重的书,那《女性贫困》就是一本丧气满满的书。读的过程中感觉负能量过载,不到8万字的书,花了6天总共6小时才读完。因为阅读时太难受了,觉得无法一次性吸收那么多负面的情绪。同为女性,非常理解和同情书中很多女性的处境和遭遇。
陷入贫困的母亲与孩子
虽然贫困问题并不只限于女性,然而长期以来所形成的男性优先的企业文化,导致大多数女性无论是在就业机会还是在待遇方面都处于不利地位。
因为种种原因而成为单亲妈妈的女性,在得不到足够经济援助的情况下,会将贫困传递给下一代。贫困家庭长大的孩子,在踏入社会时就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有些人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贫困。如果女性的生存环境不稳定,她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健康成长呢?
经济状况不稳定家庭里的孩子们正陷入恶性循环的漩涡里,它的背后就是贫困的固化。在教育方面,贫困家庭的孩子比起一般家庭的孩子不得不缩小升学的选择范围。即使有各种专科学校、短期大学和本科的选项,他们负担不起学费,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更何况在很多单亲家庭里,孩子要负责家务、补贴家用,根本也没有余力去学校里上课。
对于一些经济困难家庭的孩子,不少大学生和退休教师愿意对他们开展义务教学,在各地开设免费学习教室,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们至少能够考上高中,努力摆脱贫困的固化现象。毕竟人的最终学历会直接关系到就业,低学历是被社会排斥的主要原因,在当今的日本,就连本科毕业生都很难找到工作。
然而,为切断贫困代际传递而进行的援助工作有时也让当事人不愿接受,低保户家的孩子们从小就看见父母即使不劳动也有一定的收入,因此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工作。另外,即使他们顺利找到工作并有了固定收入,也很难逃脱来自父母的精神支配。不少指望孩子收入过活的父母会故意破坏孩子与支援人员的关系,以此阻止孩子过于自立。这样家庭的孩子想要迈出摆脱贫困的第一步更是难上加难。
2011年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公布了一个数据,处于工作年龄段的二十岁到六十四岁单身女性,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个陷于贫困。2012年日本儿童贫困率达16.3%,单亲家庭的贫困率达54.6%,两者同为发达国家之最。
大部分工作稳定的高学历女性也要面临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工作和生孩子两不误。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踏入社会,她们将面临着“是继续工作还是生孩子”的选择,这种烦恼直接影响到未来日本社会的走向。
而那些结婚后回到家庭、长时间脱离社会的女性,想要再次踏入社会并非易事。她们既没有劳动所必需的信息和技术,也跟不上时代变化,重新适应需要很长时间。
何况关于女性就业方面,一直存在着非正式雇佣的问题。在全部在职者中,非正式雇佣者占38.2%以上,其中女性占70%。且非正式雇佣的时间越长,就越难以转变为正式职工。而非正式职工的工作内容与正式职工没什么两样,有时责任会更重,还不能拒绝加班,收入却不及正式职工的一半。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多么努力,生活水平也不会得到提高。女性被视作廉价劳动力,封闭在贫困的社会结构中,无法通过发挥自身的能力而过上自立的生活。
当今日本男女都有终身不婚的倾向。即便是结了婚,很多女性活得也并不轻松,因离婚或丈夫离世而造成的单身妈妈越来越多。而这些单身妈妈在面试的时候就会被直接淘汰,只能去同时打两三份零工来苦苦支撑自己和孩子的生活,没有精力进行自我提升,也没有更多时间陪伴和关心孩子。正因为社会从未正视过这些母子家庭的生活困境,才更滋生了贫困的固化。
礼子每天都体会着不能满足孩子们愿望的焦躁感。我们问她,现在的处境有没有让她对社会感到愤怒。她静静地说道:“我尽量不去想未来的困境这些负面的事情,因为这会让我更加痛恨把单身妈妈们逼到这种地步的国家和社会。”
卖春店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些女性迫于生计流入了色情行业,单身妈妈们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卖春店。
讽刺的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无法进入公立幼儿园,而夜店为了让单身妈妈们安心工作,会与附近的民办托儿所签约,让孩子们随时都有地方可以托付,夜店公司甚至还报销一半的托管费用。对于不得不工作的单身妈妈来说,就业、育儿援助和居住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三大要素。如果想指望政府,那必须要同时跑好几个部门,提交各种手续。但是在夜店,生活所需要的环境和援助都能一步到位。在卖春店的网站招聘栏里,通常都会看到“欢迎单身妈妈”“宿舍与托儿所设施齐全”“既可以赚生活费,也可以多陪陪孩子”等信息。
节目组采访了一位性服务公司的男老板,这家公司一共有二百多名女性在工作,年龄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关于来这里工作的女性的特点,大都是人际关系破裂(与父母不和、被家暴、被虐待、没有朋友),不具备适应社会的知识,对色情业不抵触,有抑郁症等精神疾病,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稀里糊涂欠下债等等。
在夜店工作的女性还会在工作结束后,把当天挣的钱存入自动存款机,理由则是“为了养老”做准备,可见连最底层的性工作者都预见到了未来养老金制度的崩溃。
性产业形成了一张密室的安全网,从工作、住宅到儿童的托管无所不及。而公共部门却不能提供如此周全的服务。性产业接受了社会保障的功能,这可以说是社会保障的溃败。
不被祝福的孩子
书中还提到很多其他方面的女性困境,比如意料之外的怀孕,又因为各种政策原因无法实施堕胎手术,只能生下一个又一个注定不会拥有幸福人生的孩子。
经济困窘的年轻女性在社会上大量存在着,但她们的贫困并不是自身原因造成的。在到达这一步的过程中,不可忽视的是上一代对下一代传递贫困的因素。
维持女性们生活的就业、家庭以及社会保障这三大支柱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二十岁年龄层的单身妈妈贫困率为80%。
父母的贫困正在向孩子们代际传递,并形成阶层固化,其中以年轻女性所受的影响最大。
“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十几岁到二十五六岁之间正是充满了梦想与希望的时期。即使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与朋友互相倾诉,嘻嘻哈哈笑得很开心。那是人生中最为闪耀、最为辉煌的日子。在这个可以说是人生起点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社会,让女孩子们失去了梦想与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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