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佣医
#试图产粮积极自救
#不刀了不刀了我要命
(一)
艾米丽·黛儿一直有种感觉,那个亚裔雇佣兵并没有他自己认知中那么强大。
尽管一直在竭力装饰掩藏着,但很难说这不是常年军旅生活中养成的固定的习惯。只要轻轻挑破,那些掩饰就会四散溃逃,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下。
她能清晰感受到雇佣兵眼中的怀疑和戒备,即使是狂欢开始危机临近,他也没有分毫与人合作的意思。
是的,抗拒到骨子里。雇佣兵那敏感的神经和近乎敌视的态度,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仅仅是为了奖金——黛儿觉得雇佣兵并没有必要这样,在那种可触及的真实的恐惧面前,庄园主口中的奖励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吗?
(二)
虽然心理上还难以接受,可毕竟雇佣兵奈布·萨贝达已经从身体上适应了这种只剩下躲藏寻找和奔逃的状态。
战场上面对有绝对优势的敌军,己方能做的不也只有这些吗?他萨贝达见过了多少次,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这种时候,种族,国别,贫富分化,阶级差异,几乎都没了意义,生命在权威的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讽刺的是,萨贝达竟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斗争还是有意义的。
萨贝达没有尝试去相信任何人,离开那片满是硝烟血腥的地方之后,他自己便再没有顾及他人的心力和勇气了。谁能承受得了亲手救下的生命在你眼前流逝?谁能接受和善面孔背后的利用和背叛?
可在偶遇那个英国女医生后,萨贝达还是愣了一下——
她会认真而迅捷地处理好那些狼狈的人的伤口,会忍受着剧痛扯断那些诡异座椅上的荆棘,会掀翻挡板掩护其他人的逃离,甚至屡次强行暴露位置,只为了争取一点可能的逃跑时间。
萨贝达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女医生的动机,然而他看得出她心中分明装着掩盖不住的恐惧。
他萨贝达当然没资格去管别人的生存方式,只是觉得这样并不轻松。
艾米丽·黛儿,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那么强大?
(三)
黛儿很累,的确很累。
镇静剂的针头刺入臂间微微鼓起的青色血管时,满头虚汗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精致的脸庞上染了一层阴翳,或许正是疲倦的颜色。
她好像在拼命挽救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灵魂——
她是在怕的呀,可是又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所有人一起离开的场景。庄园中的游戏本就是一场骗局,谁还在乎输赢?就这样逃离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就好像从未来过。
可为什么会这样?
是在赎那时的罪愆?
还是仅仅是医者的本能?
黛儿自己也想不大明白了。
或许只是那种竭力求生的模样打动了她吧。很温暖很柔和,简直就和这个庄园格格不入。
——噗通,噗通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恍然间钉入心房的恐惧和不安让她脊背一凉停止了纷飞的思绪,匆匆将针筒中的液体推尽,迈开步子的一刻她几乎就看得到身后监管者凝视猎物时那兴奋的眼神。
即使死死捂住胸口,急促跳动心脏也好像马上要跃出胸腔,她余光触及处尽是东亚女人已露凶像的面容,太近了,太近了,黛儿不确定这次自己能不能那么幸运。
直觉告诉黛儿,女人扇间的利刃已经触到她的蓝色披肩了,或许下一刻,她就能听见自己肌肤被剖开,骨骼摩擦,血液飞溅的声音。
想到这里,医生不自觉地闭上双眼。虽然脚下还在不停动作着,却只像是象征性的挣扎。
然后,她听见了铁器撞击墙壁时那清脆的声响。
待到心跳渐渐恢复正常,黛儿微微睁眼,视线所及处早就没了女人绯色的衣袂,只剩下曳得长长的确开始缓缓消散的暗红烟尘。
(四)
是意外,还是必然?
奈布·萨贝达堪堪捂着右肩,踉跄跑过狭窄的甬道。
他不想去想那些已然无关紧要的事。然而心底里好像有什么逼着他去清楚地认识这一切。
你没有发现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靠近她吗?萨贝达这样问自己。
——是啊,好像从游戏开始,医生那蓝白色的浅淡身影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萨贝达的视线。
那又怎样?你不是仍然在避免着与她的接触吗?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靠近你的机会。萨贝达无声地反驳着。
——我承认我在关注着她,即使有有意的戒备和躲避。
为什么?凭着你的经验技巧,你有安全离开的可能不是吗?又为什么要替她受这一刀让自己涉险?奈布头痛得厉害,刚刚一刻眼前一黑几乎要一头栽倒下去。
——我不想让她迷失在这里,仅此而已。
你是看到了当年战场上与同胞对立的自己吗?即使是敌人,也想要挽救。
——或许吧,可当一切伪装撕开之后,我们之间已经不是绝对的对立了。对吧?
雇佣兵双手按住空地中的树桩,猛的一转身,倒惹得身后的追击者一个措手不及,惊惶中用折扇捂住面庞。
雇佣兵嘴角竟有些笑意,一边像反方向跑去,一边盘算着怎样的路线才能不把麻烦引到其他人头上。
自保?怎么说还是有些困难的啊。
或许真可以试试,带走其他人呢。
似乎发现了什么的艳丽女子反应过来,也瞬间转身与萨贝达保持着那具有足够威慑力的距离。然后,在弦板交错的乐声里慢慢靠近。
那把刀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在萨贝达又一次转身时。
他身前多了一条几乎横亘胸口的刀伤,撕开的黑色内衬上一片粘稠。
早就虚弱不堪的萨贝达而今就连喘息也是种酷刑,胸腔每一次律动都好像会让伤口多撕裂几分。
可他神智还是清醒的,也没有倒下去。
甚至速度比受到这致命伤前还快了几分。
来不及那追击者反应,萨贝达便选好了合适的路径,在遮蔽物的掩护下迅速逃离。
这一次,他搏上了自己的命。
可奔逃之后,会不会是新伤旧疾折磨下更深重的绝望——
萨贝达不想往下想。
(五)
艾米丽再见到雇佣兵时,先吃了一惊。
他斜倚在冰凉的墙角,撕裂的兜帽堪堪垂下遮住半张脸,周围一人高的杂草虽然隐匿了身形,却也平添了那么几分颓败萧瑟。
与雇佣兵那即将消逝的生命倒很般配。
这样的场面,黛儿不想再看见第二遍。
这里还比较安全,她能救他。
不,是她要救他。
黛儿尽量放轻了动作,怕失去意识的他吃痛叫出声来引来不想见的人。可她也发现,纵然对外界只能做出本能的反应,雇佣兵也只是咬着下唇轻轻颤抖,指甲扣进手掌狠狠握拳,直到被衣衫被冷汗浸湿全身不自主的痉挛肉体背叛意识暴露出痛苦,他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萨贝达,你是有多隐忍,多善于伪装?
黛儿的手有些抖,他看到了雇佣兵身上斑驳交错的伤痕,有的因时日已久与肌肤近乎同色,有的却因位置太过凶险无法根治。
她试着去理解在旧创下煎熬着生活是怎样的滋味。
她也不敢往下想。
(六)
萨贝达醒转时,看见艾米丽正蹲在他身边。
他想象了无数种结局,迷失在重重迷雾中也好,重伤而亡也好,从没有一个让他这么惊讶。
还有,这么心安。
这倒让萨贝达没法自嘲似的感叹生命力的顽强了。
萨贝达有种拥抱医生的冲动。
可他触碰过的身体,往往要么是鲜血淋漓痛苦颤抖着,要么是已然冰冷僵硬被抽离了灵魂。
这让萨贝达产生了一种后天而成被动消极却永远抹杀不掉的恐惧。
这是不是诅咒?他猜测着。
这种怀疑几乎抽走了萨贝达全部的力气,让他无法张开双臂拥医生入怀。
可还有种冲动,无论如何他都要实行。
(七)
艾米丽看着雇佣兵瞪了自己几秒后自顾自摆正护肘,扯下残损的兜帽,靠墙摇晃着站起,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萨贝达,你没必要接着这样啊。
虽然这幅天性要强的赌气一般的模样还是很可爱的。她在想什么呀……
还是没法拆碎那堵墙,还是不能让他放弃戒备疏离,黛儿有些失望。不过这样也好,他会更安全些不是吗?
思索见她却是感受到了什么的靠近,然后,有些粗糙的东西蹭上了她的指尖,握紧了她的手。
她听到雇佣兵说,我带你离开。
这次是一起。
他的手冰冷,却热烈有力量。
他的声音沙哑,却沉稳安人心。
黛儿开始觉得,相信他也是种本能。
超越了生存的欲望,救赎的天性,条件反射般的奔逃和慌不择路的恐惧。
奈布·萨贝达,他简直就代表了生命的全部。
远方最后一台发报机亮起惨白的光,刺耳的鸣笛声灌入耳蜗,大门的禁制已经打开,外面的世界近在眼前。
然而,大门之外究竟会是什么?
她不知道,但心底翻腾的不安让她开始相信一直以来苦苦抓住的那些东西会在大门开启那一刻悉数幻灭。
明明代表着希望不是吗?
为什么她嗅到的却是更深沉的绝望?
黛儿不去想,因为那只紧握的手超越了从前万千希求。
如果这之后仍然是龙潭暗渊千般凶险,仍然是挣扎求生万般艰难,她想,若与他同行,那也无所谓了。
她使了使劲,握紧了那只裹满黑色绷带的手,引他向大门奔去。
「The End」
(图转侵删)
第五人格佣医同人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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