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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1/周一/晴

2016/8/1/周一/晴

作者: 崇文路2号 | 来源:发表于2022-08-18 17:44 被阅读0次

    公元2016/7/29日,农历六月二十六日,我的爷爷于下午三点四十分钟左右,在金寨县白塔畈镇老庄组去世。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尚在重庆,对此一无所知。待我知道时,已是七月三十日中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这个时候,离爷爷去世,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了。原本我打算在这一天上午回去,但因为个中原因,而改变了行程。如果按原计划,我会在爷爷去世后13个小时赶回去。虽然这没有多少绝对的意义,但对我而言却无比重要。

    七月三十日,我改了飞机票回家。但机票已是晚上八点半。飞机在两个小时起飞后,于31日,凌晨两点钟,终于从合肥机场赶回老家。

    此时,除了关灯道士和一些亲人外,葬礼的气氛已经锐减。我在门外伫立了良久,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原本活生生,始终在我脑海和眼前的那个鲜活生命的死去。这样的事,无论我有多少时间,都不可能有什么准备,一切准备都是无意义的。母亲将白头巾拿给我,我摘下帽子,系上头巾,慢慢走向爷爷的冰棺。

    他的脸,已经被一张火纸盖住,身上包裹着寿衣,系着寿带。如我所料,我没有流泪,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长跪无言。

    我在他的冰棺前跪着抽泣了一会,听婶婶给我讲爷爷去世的经过。虽然我可以想象,但依旧心如刀割。我在哭,却没有泪。真的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听着,哽咽,却只是哽咽。我对生命看的算是够开的了。我看不开的不是生命的逝去,而是生者的悲苦。生者哀哉,死者已矣。

    想起,听到母亲告知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只是震惊,我觉得这不过是母亲的一个玩笑,或者是一个诅咒。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当父亲给我电话时,一瞬间我就像崩溃了一般,拼了命的叫唤,撕喊,哭闹。捷,坐在我的对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我。父亲让我不要哭,母亲让我不要哭,舅舅让我不要哭,只是捷没有。我能不哭吗?无论从道义还是情感上说,都不能,我根本做不到。我没完没了的哭,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离爷爷这么远,我根本见不到他,我看不到他的脸,甚至想不起他的容颜。但我无比的悲伤,还有深深的歉疚。我总是想,为什么爷爷走的这么早?为什么不能等我回去,见我最后一面,说最后一句话?哪怕就是看一眼?可是,没有任何一样能够满足我,他已经长眠不起。

    当夜,我们没有睡觉,也没有睡意。我不停的在爷爷的冰棺前伫立,希望他能够起来,拥抱我,或摸摸我的头,笑一笑。我走进他的卧室,那个卧室已经没有了跟他有关的一切。我只是空空的坐着,想象,爷爷突然从门口进来,看我的样子。我蹲在他摔倒在厨房的地方,盯着他摔倒时抹在墙上的酱,发呆。我很清楚的知道,爷爷已经死了,但我又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体验,什么样的感觉。明明是一个人躺在那里,为什么没有呼吸了,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动的痕迹。我似乎仍然不相信爷爷七是真的。我看着他的遗像在怀疑这一切,但一切都是事实。

    我应该有很多很多话想和爷爷说,但我到底没有。在他的灵堂前没说,棺木旁没说,他生活过的空间没说,无人的地方没说。我只是,静静的听,每一个人说关于也爷爷的往事和评语。我听到了很多。有人说他心地善良,助人为乐。有人说他脾气火爆,蛮不讲理。有人说他热情好客,宽仁律己。有人说他一生可怜,满腔是泪。当然有人同情他,有人诋毁他,有人哀悼他,有人怀念他。更多的人,是麻木的。因为他们仅仅需要贡献的就是麻木,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想,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误解或者无解的一生。我们要么太坚持转而成为固执。要么太软弱转而成为善变。我们搞不懂自己,也很难被人搞懂。一切都在一语中的和模棱两可之间。

    三十一日早晨,五点,爷爷出棺。我只在那一小会看到爷爷的脸和手。其他所有部位已被寿衣裹紧。我看着他的脸,发现竟然如此陌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爷爷让我如此陌生。他的面孔让你感到他已经过活五百年,衰老憔悴的不成样子。他的手干枯的像一只很瘦的小鸡的爪子,僵硬而瘦小。我们不过半年未见而已,为什么,生死离别就在转瞬之间,划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沟渠。我该怎么向你诉说我心中的话语?又如何宁听你的心声?一切结束的让人措手不及,毫无办法。

    封棺的时候,叔叔哭的很厉害,几乎要站不住。我全身在发抖,我知道这一关,就是最后一眼,就是永远永远,真正的永远不会再见。我特别想用眼泪作为送别的礼物,但我发现是徒劳的。也就不再勉强,只是看着棺盖在抬棺的人吆喝下缓缓的合上。叔叔痛哭流涕,我扶住他。想起了父亲,我看着他,只看到他完全发红,没有什么异样和不能自持,我便安慰叔叔,让他不要伤心。

    东方的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出门为爷爷送行。一路上有鼓乐,有人语,有礼炮,有个人不一的心情。在太阳越过地平线的一刹那的当即,我抬头看天,原来天已大亮。在爷爷去世前,我没有熬过夜,这一次是第一次彻夜无眠。并不感到疲倦或累。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跟着所有人赶向爷爷的暂栖之地。

    这天很热,六点多钟的太阳已经开始吃人。大家匆忙的给爷爷烧纸磕头,就离开了。最后只留下我和父亲,已经八个抬棺的人。我们一起将爷爷的棺木封存进砖和泥堆砌的小小房子里。爷爷需要我在这里住三年,才能另寻坟地,安土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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