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小宝在玩他钟爱的蓝色塑料恐龙玩具。那是一个如小狗大小的棘背龙模型。在我注视着他把玩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没拿稳,恐龙的脆弱的头部磕到了坚硬的瓷地砖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棘背龙可活动的漂亮下颚就在冲击力下断裂了。小宝快速地捡起掉落的恐龙下颚,尝试着将它接回棘背龙的头部。反复多次后,他发现自己做的是无用功。于是他将受了重伤的棘背龙,端举到我跟前,带着伤感和乞求的嗓音对我说:“爸爸,帮我用胶水粘好吧。”当即,我运用成年人的准确判断力,并简单回应他,”已经断了,用胶水粘不回去了。“这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果然,我话音刚落,他就开始展示出他出色的情绪表达能力了。伴随着他标志性的哭声和眼角滚落下如黄豆大的泪珠,还有那惯用的无助和耍性子的表情,他的双脚也在上蹿下跳的攻击着无辜的地板,发出烦人的砰砰声。这是他典型的哭闹方式,我有些恼怒了,我固执计划着跟他好好解释为什么恐龙的下颚接不回去了,如果他还不听话,继续哭闹的话,我可能就要动粗了,因为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错误造成的呀!但是,正当我准备实行我的计划时,脑海忽然闪现出一个声音:你确定这样做是爱他的吗?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我猛然醒悟——小宝现在哭闹,是因为棘背龙的损坏给他带来不愉快,他真正需要的是重新得到愉快,而不是需要得到大人给出的不应该不愉快的说辞。所以,看着他越闹越凶,我决定改变应对方法。
接下来我是这样做的,一手拿起恐龙的下颌,一手抓起它的身体,将下颚对着头部断裂处拼接回去,并用手托着下颚以防跌落。然后,对着正耍性子哭闹的小宝说道:“你记得金刚大战霸王龙的电视吗?”果然,他刚刚还泛着泪光的眼睛,好像被擦亮了,回答道,“记得,金刚很厉害的!它跟霸王龙打架!”。我接着说:“那个金刚是不是就这样一把将霸王龙的嘴巴撕开了!”说的同时,我假装用力将棘背龙的下颚瞬间掰开。“对呀!就是这样!”小宝高兴的应到,刚才还扁着的小嘴,一下就笑着咧开来,眼睛里泛着兴奋的光亮,泪珠也不知去了哪里。然后,他一边开始手舞足蹈地模仿着金刚大战恐龙的电视情节,一边对我说:“爸爸你看,金刚就是这样,把霸王龙的嘴巴撕开的,金刚很厉害是不是?”
他不哭闹了,我知道我已经接近成功了,开始用激动的表情和语气回应到,“是呀,金刚很大力气,把霸王龙的嘴巴都掰下来了。”这时小宝已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我趁热打铁,补上关键的一招。我拿过塑料棘背龙的下颚,一边轻轻地接在小宝小巧圆润的下巴上,一边对他说:“把棘背龙的下巴,接到你嘴巴下,你就有恐龙的嘴巴和牙齿了,然后你就来可以来咬爸爸了。”小宝马上乐开了花,他自己端着那个接在他下巴的恐龙下颚,用他标志性的学恐龙叫声,追着我说,“爸爸我是棘背龙,我要来吃你了!“我马上配合,”哎呀,恐龙来了,我好怕呀!我要跑了!“说完,我们就在客厅上演了异形恐龙小男孩追杀老父亲的戏码了……一场烦人的哭闹,转变成了一次温馨的父子打闹。
这只是一个简短而真实的亲子生活片段。上幼儿园的孩子总归是稚气天真的。我们大人却常常是理智而正确的。孩子有情绪时,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和说教。他们需要的是感受到大人轻柔的安抚和无条件的爱意。所以让孩子重新得到愉快,就是解决孩子闹情绪问题的根本落脚点。对大人来说,简单直接地说出事实真相其实就是貌似正确的说教,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省心省力的,但是对孩子的情绪安抚来说也是最无效的。诸如”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说了,这个不可以买!“,”别磨蹭了,快点把饭吃了!”这些命令式的言辞,其实就像脆弱的呓语,无法真正解决孩子哭闹,任性等情绪问题。只有想方设法让孩子在不良情绪的状态下重新回到愉悦和平静,才是正解。我们大人有时习惯以爱之名,对孩子简单的说教或粗暴的控制。但这都不是孩子真正需要的爱。
爱不应是一个简单的表示某种状态的抽象名词,爱是一个复杂、美妙、形象而实在的动词,爱是一种如农人耕耘一亩方田般需要付出用心的思虑和艰辛的劳动,才终会有所收获的持续行动。
爱是行动,对子女如此,对爱人如此,对所有想要得到爱的人也如此。
请记下,爱,本质上是一个沉甸甸的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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