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乘着一叶小舟寻幽探胜,缓缓而行。顺着溪流往远方望,溪水清澈,遥接天际,水天一色;周围层峦叠嶂,云霞缭绕,阳光仿佛有意追逐迂回的溪流,使它水光粼粼;蝉叫鸟鸣,让深山显得更为幽静。
十年了,他来这整整十年了。五岁时他被一位公子带入这银淤仙山。公子抚养他收他为徒,教他仙道待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人一物都要好——然而还给他取了一字:忆墨。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弃儿会被这位公子待如亲身骨肉,他更不知道“忆墨”这一字是何意——其实他也无须明白知道这些,只要每日能向那天空中那些飞翔的仙鹤一般自由而快乐便好。
十岁生辰那日,公子小心翼翼地把一个银闪闪的银铃挂在了他的腰间,
“这是什么?”他的目光直照在那个银铃上。
“这是阳铃,可护身驱邪。”公子微笑着,揉揉他的小脑瓜说道。
或许他可能不知道在他被揉得最温暖的那一刻,其实公子的眼眶中已经是无尽的泪。 在公子给他阳铃那一刻后,
“忆墨……不会是他吧?”
“我也同,听听阁主给他取的那一字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那也不对吧,那柳蛊泓的蛊魂可是当今世上无人可解的……”
“忆墨……可能是阁主心中的一个影子吧……”
他听到了,也亲眼看到了,虽他听不懂是何意,“他”又是谁,“柳蛊泓”的“蛊魂”又是何物——但他却在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淡淡的忧伤。
回到现在,他离别溪流踏上山间,耳边忽起清音。
这清音,如秋日纷飞的落叶,不甘足下的沉沦踏风而起,化作香靴下的舞蝶,萦绕于深宫内院黄梁朱砾的轻轻纱间。
他轻轻地顺着清音寻找着,生怕惊扰了它。
“师父……”当他看到一人的背影他愣了。
公子吹着玉笛,白衣在轻风地吹抚下显得十分苍凉,这清音在他脑海中也一下子变了。 “忆墨。”公子发现了他,悠悠吹完最后一音便放下玉笛转身对他微笑。
这笛声中的清音……这微笑……陪伴着阵阵清风把他带到了一个人的记忆中。
西风瘦马的夜晚,一轮清月,记忆变得透明起来。最后他不但看到了,甚至还听到了。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山崖上吹着玉笛,玉笛发出着悠悠清音。这清音,踏着稀露映射在那一晚的一轮清月。
不知何时一位身着银衣的小公子从山崖的一角爬了上来,而少年并没有去回头而是在那继续吹笛。
“可算找到你了。”小公子边说边拍去衣袍上的尘土。
“嗯?”少年骤然停止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你方才在会上诵得那词不错,便想来问问整首词。”
“你是认真的?”
“嗯!”
少年笑了,笑得灿烂而又文雅。
“好,那我便告诉你……”
————
“忆墨?”
“……”
“忆墨?”
“……”
“忆墨?!”
“啊?!”他猛得抽出记忆中回过了神,可心却还在那不知明的记忆中;那白衣少年是谁,他的清音和笑容为何会和师父如此相似——或许在他心中还有无尽的问号,无边的问号,可有些事还是他不知为好。
却话那些问号如同那揉碎了梨花香的溶溶月光,和着轻曼舞的柳絮静静地在他心田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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