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大二,不太年轻和疯狂,我们这一代人,只能看着别人的青春做最后的嘶吼状,然后暗黩世事慢慢变老。
20岁生日以前我觉得20岁生日的那天一整天都要刻骨铭心,可是在那一天,身处在南方的我,那天依旧摆脱不了南方天气连寒冬腊月都必须的敷衍,下雨了,南方的湿冷不像北方那么勇敢坚定,说白了它就是小家碧玉,矫揉造作。可我想要刻骨铭心一些,下一场万里冰封的大雪吧,让我记住这个冬天,记住我的生日,记住了,我就活的更好。
生日那一天晚上,我很自信的把双手按在面盆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的扮演着自己和自己的角色。
你说我应该干些什么才有意义?
难忘的记忆。
你有想过未来的事吗?你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想做些自己开心的事,至于会遇上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遇到对的人
如果你二十年后想起现在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怀念吧,二十年总会熬出一个像样的难忘时光。
你20岁生日以后想改变什么?
我想变化不会太大的。不过我还是会尽力做到更好。
你有想对自己说的愿望吗?
我想起了我的哮喘,所以在心里想着,不要让我死太早,不要太多的突发事件。我怕死,很怕死,即使我什么都没有。
……
镜子里的自己,是笃定的,至少她不会跳出来嘲笑我,骂我笨蛋,说我傻,在这个属于我的世界里,我与自己的对话总不会打扰到别人,所以我能明白在大街上偶尔看见一个人自己和自己娓娓道来,这种时刻,我会很开心,毕竟会有人和自己对话。也就在这一刻,脑子里很想有一个人在背后抱住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没关系,以后的日子里,我会陪着你一起。很多人都会害怕长大,我们都对未知畏惧。
生活并不温柔,愿你幸福。
温露,你精神分裂啊!外面那个用手大声敲门,敲走了我所有的感情氛围和思绪的人就是我哥,虽然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至少我们同为兄妹十几年,人从骨子里的优越感是不会变的。
我打开门看着他高冷的面无表情的脸,回头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就对自己的行为充满了懊悔,其实我知道,是我自己怕被人笑话。
你没事吧,在里面嘀咕什么呢?吃饭。他说完转身背对着我离开,硕大的身影在我缩小的世界里如变形金刚般走动,一步一步震碎我的脑细胞,细胞。
我离开卫生间之前看了一眼自己,表示对自己生日的最后祝贺。在我去饭桌的这段距离里,未到达之前总是觉得哥哥一定会为我准备一个大大的蛋糕,还有让我惊喜的礼物。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当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两个像脸盆似的大碗里的泡面时,三观顿时就瓦解了,一股闷气压抑在心里,只待爆发。
今晚陪你吃泡面。他挑逗的看我。
你开玩笑吧?我皱着眉满脸困惑的看着他那张充满惊喜的脸。
没有啊,你不是喜欢吃吗?
今天我生日……我瞪大眼镜看着他解释。
我知道啊,你不喜欢?那我扔了。他伸手就来端我那脸盆似的碗。
我吃。我迅速拿起筷子挡住他的手。
我是看在你生日的份上陪你吃的。他说的极具痛苦无奈,搞的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求他吃一样。
你脑子有病吧,有你这样的哥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敢说的,我现在寄人篱下,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种看脸色的事我是得心应手的,回想起来,我昨年秋天来这个城市上大学,这才大2上学期,我还要在这儿住两年半,今年我哥二十七,可能我走之前还得帮他准备结婚带baby。想想都累,所以要么现在我去学校住宿舍,眼不见为净,要么我挽回尊严重新做人,争得我的一席地位。
哥,我的礼物呢?我鼓起的勇气明显也有点信心不足。
他无知的看着我。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
忘了。我谢谢他没说没有准备这一类话。
隔了一会儿,我像是在等待空气变安静才说的,貌似那些微弱的尘埃飘到了我脸上,我头发丝里,我的面盆里。
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他反应的有点迟钝,我说完他还像是完全不明白我在讲什么。对,很多男人都这样,他们是理性动物,似乎对异性讲的很多话像是学微积分那样的晦涩难懂。
你的意思是说,你生日我给你煮泡面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讨厌吗?他反应过来后,脸几乎都扭曲了。
呃,不是,包括以前的那些事。我真的挺想把我的苦水全倒出来,淹死他。
哪些事啊?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挺记仇的哈。他有点儿玩笑,我却感觉到异常的严肃。
我回房间了。如果我再继续说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我想,我不敢。
那天晚上我没吃太多面,最后拖着一肚子气回房间写了几大篇日记,痛斥他的这种行为,写着写着就好了,有些事其实是自己想的太多。至少我还没到生日连泡面都没得吃的地步。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两个我,我和另一个我心灵相通。晕黄的灯光下,我站在她的旁边,她看这镜子里的我,我们面面相觑,可是我又像是在看电影,我还记得哪里特写,哪里是长镜头。我们的心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像樱花飘落在额头上的那短短冰凉。最后她看着镜子说,你抱抱我吧。我默默地点点头,准备用自己最大的怀抱去拥抱她,是在这一瞬间,当我把脸贴在她的耳旁也感受不到她任何的味道时,似乎在梦里就明白了,我有一部分是不存在的,她即将挥手向我告别。
我只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深夜她睡了,我站在床边,然后进入了她的梦里。
在梦里,我们熟知自己的心事和梦幻。
她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我在人群外,她微笑着对我说话,声音不大,我却感觉她就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另一部分不可失去的自己,可是我不能总是面对着自己,你只要稍微的努力向前走就会走出去了,你以后的路还长,你一个人走会很孤独。
我看到她在人群中消失了,我哭了,我像是在告别青梅竹马的朋友,越是云淡风轻的离别,越隐藏着波涛汹涌。
早晨的闹钟响起,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就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泪痕像刚敷完的廉价面膜那般紧凑。我习惯的看着枕头的旁边,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窗外安静的槐树,在梦里的两个我我清楚的记得,一个我叫另一个我离开,可我为何这样悲伤绝望,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就那么短的时间一闪而过,你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可是他们就是存在,你知道他们在你的灵魂深处,潜藏在记忆里。所以,无所谓为失去。不过这种梦中梦我还是在电影《盗梦空间》里看见过。
恍惚间眼睛看到了旁边桌子上一双很中性的白蓝条纹的手套,和一条白的刺眼的针织流苏围巾。我第一反应是幻象,可现实告诉我这是真的,我想圣诞节还没到,就算真有传说中爬壁炉送礼物的圣诞老人,现在也还在来的路上,所以只能是哥哥送的了,看那手套就知道。不知不觉心里就变得豁然开朗。即使我们什么距离都相差甚远,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会变的。
我们每天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在一个地方进进出出走来走去。记得我刚开始住进来的时候他交给我一张地图,意思是有什么想去或者找不到地方的看地图就对了。由于我的方向感像松了螺丝的路标,四面八方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平生第一次去了警察局。
那时我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只有哥哥的城市,周末闲着无聊拿着地图出去了,在网上搜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顺着路就一直走,于是一个你不熟悉的诺大的城市就在你脚下,走在哪里都感觉陌生,很多地方宁愿一个人远远的站在外面也不愿意挤进人群中狂欢,那是小孩子做的事,我这么想着,在人群中一直走,饿了吃,累了还要走,在一个停不下来的城市里,你要是停下脚步,似乎就会挡了别人的路,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我没倒下,我去了地铁站准备坐去学校,然后回家。夏天的天气是烦躁的,闷热的,所以站着睡着了也不足为奇,地铁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大家都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安安静静地站着坐着,我坐在车尾,伴随着安静进入了梦乡。等我醒来的时候快九点了,我不知道自己已经顺着列车来回跑了两趟。工作人员叫醒我,让我下车,问我怎么了,我当时看着那位阿姨的脸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可能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就这么哭了。工作人员让我给家里人打电话,我摸手机发现不见了,可是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没了也好,什么都重新开始也好,反正丢了也没人管。
我笑着看着围着我的那些工作人员。
呵呵,我手机丢了。
他们面面相觑,貌似以为我是傻子,那阿姨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问我家地址在哪儿,我把地址写在手机里了,所以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把我送去了附近一个派出所值班室。他们让我打我哥的电话,我记不住,也没心思麻烦他,而这件事要是告诉远在他乡的父母亲,就更不应该了。
我去值班室的时候有两位警察换班,我坐了一会儿,值班室里条件艰苦,最后值班室那位换班回家的警察实在没办法,就准备先骑自行车把我送回去。他当时站在我面前还是挺感人的,可能觉得我简直返璞归真,倒流童年了。
你记得你家的地址吗?
不记得。
一点儿也不记得吗?
有点印象。
那你记得大概的位置在哪里吗?
哦,先去学校,然后我就可以记得回家的路。
是吗?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好吧,那走吧。我走的时候听见他的同事叫他陆天。
然后这位陆天同志就带着我先回到了学校,继而顺着路找回去了。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真的好累。
我慌忙的按了门铃,我想麻烦了他这么久,至少得请他进去坐坐。
门开的时候,我哥的眼神有点惊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我旁边的这位穿警服的帅警察,然后他再用好奇而又严厉的表情看着我。警察同志转头看着我。
他就是你哥哥吧。
我轻轻的点了头,心里却摇断头的否认。
行,以后你可千万别睡在地铁上了,要找不到地方的,让你哥哥带你去,实在不行打我电话也行,这是我电话,我叫陆天。他拿了一支笔在我手上写了一串号码,我心里乐得的差点倒过去,这人真会说话,简直就是让我哥无地自容啊。
我走了。他笑着也挺好看的。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还准备去送送他的,被我哥噌的一下拉进房间。我看着他的脸,刚才没注意到他脸有点红,身上有还未消散的酒精味儿。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他喝酒了,然后会不会发酒疯。会还是不会?以前没疯过,应该不会吧。
来,跟我来。他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我忐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看了我一会儿,我没敢看他,一直就低头。
说吧,怎么回事。他的脸杵在我面前,真想不到喝醉了酒的人眼神还这般坚定严肃。
不小心在地铁上睡过站了,然后警察叔叔送我回来了呗。
你怎么不打我电话?他吼了很大的一声。吓得我一抖。
我记不住。我也提高了四五度音量。其实我心里想,就算你有空你会来吗?能来吗?
你还真是能干。他苦笑了一声。
跟你比当然差远了。我埋头嘀咕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报警了。他的脸的确有点苍白,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是被我吓得吗。
这样也许你还能找到我。我就随口附和了一句。
他焦虑的看着我,与其说是与其说是无可奈何,还不如说是无语。
以后没事儿别乱跑,今天地铁做坐过站,以后还指不定被谁骗呢?这里地方大,不像那县城,爸妈让我照顾你,我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你,你自己长个心眼儿。他喝酒了以后话特别多,跟喝酒前简直是两个极端。
我知道了,不会太麻烦你的。说我不委屈那是假的,可我的委屈在他面前就是一根在春天发芽的嫩草,淹没在青草丛生里,极为渺小,易被忽视。
哥。我试探性的说了一声。你喝酒了?
嗯,工作需要。以后我有空就带你出去,不要再自己乱跑了。他是个瞬间就会变得很温柔的男人,一个恐怖到无法言语的男人。
他放开紧抓着我的手,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吃饭没?
呃,还没。我本来是想说吃了,这么晚了,让一个醉酒的人做饭,结果会不会跟酒驾一样啊。
你喝醉了就先去休息吧。我让一个醉了酒的人给我做饭,这要是让爸妈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我不懂事。
早醒了。他开始捣鼓锅碗瓢盆。我也不好在再说什么。
哦,那我先去洗澡。
别浪费水啊。他说有些话似乎已成习惯。
那天晚上他给我做了一碗面,然后就一声不吭进屋睡觉去了,我想他可能太累了吧。晚上回房间我把我哥的电话和地址都写在一个小纸条上,时刻放在身上,这样也算是可以安心的出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