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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的花语,第一章:灿若琉璃

向日葵的花语,第一章:灿若琉璃

作者: 墨月孙 | 来源:发表于2024-08-26 18:43 被阅读0次

      这是个无比精致的世界,这是个叹为观止的世界,这是个百花齐放的世界,这个是个无人不晓的世界,却是个冰山一角的世界。他们用谎言赞美世界,用雌黄歌颂世界。世界如此之灿然,世界被一层美丽的琉璃所覆盖,在光芒的作用下折射出一切光线,他们可以从中看到一切,看到未知和已知。无数人因世界欢乐,而不知是否因琉璃才眷恋。这是如此坚硬的琉璃,无数人无法轻易将视线穿越;这是如此脆弱的琉璃,竟会因鸡毛蒜皮而自行散架。

      桑尼·布鲁姆(Sonnen Blume)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这么想,而又会莫名其妙地引以为然。不过他也十分感谢这种才能,因为就是借着这种可以想到一些令人费解的话才使他的文章有了那么点价值,也正是这些话可以让他多得到一些稿费。他不知道这项技能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或者将来用到,正如他无法通过自己来知道自己的样貌一样。

      他眯着眼睛望向太阳,试图揣摩清楚古人画太阳的依据。眼前的其他都变得无比黑暗,但仍难以看清楚太阳的形状和颜色。于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仅去看太阳固然是不行的,便鼓励他将注意力分散开来,不只去观察太阳,连周遭的黑暗也要一并看了。而上面那段“世界琉璃论”正是据此想到的。他继续注视着,眼周围渐渐出现了颜色不一的如湖中涟漪般的,逐渐扩大,又逐渐消失。太阳似乎要吸走他的灵魂,吸走他的神经和意识。

      周遭似乎传来如鸭子学公鸡打鸣的鬼哭狼嚎。

      她司空见惯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今天之前都没在世界存在过似的未婚夫,竟然会如此专注地注视天空上的什么。她见布鲁姆一手叉腰,一手搭在额前,眼睛几乎消失不见,化作一条不起眼的缝隙,很容易教人将其与皱纹混为一谈。他嘴里喃喃自语,一开一合,即使凑近也听不到在说什么。再联系之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在听从远处阿波罗的旨意。认识之前,和读他写的文章时,从来都会觉得这是个站在断崖上藐视山峦的人,他不会鲁莽地高呼,不会狂妄地宣誓,而会若天主一般如欣赏艺术似的指点江山。想到这里,她真为在他面前羞答答时的自己感到羞愧。

      她如磨刀似的拉动小提琴,周围的人都捂住耳朵痛苦呻吟,为这对情侣折服。她见他还没有反应,渐渐改变了旋律,从激进变得刁钻,其音调跳跃的幅度令人无法正常走路,令鸟不能正常鸣叫,狗不能正常呼吸。这时才见到布鲁姆稍稍转过身来,眼睛依旧眯着,像刚睡醒一样,不紧不慢地说:“哦,缪特娜(Mutena White)饶了我吧,骂这么难听是为什么呢?”

      缪特娜·怀特小姐演奏的音乐,人们要想听出大概的心情是稍作推敲可以得知的。但若要求听出来怀特小姐想说什么话,没几个人可以办得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布鲁姆可以准确地知道了。

      听,又一段费解的旋律从怀特那里飞出来了。

      “啊,也对啊,说好是来逛街的,独自去看太阳的确是我的过错。”尽管他显得自己的举止极为优雅,但其皱作一团的脸依旧令人忍俊不禁,看上去他甚至知道这一点。“不过,我的缪特娜,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毕竟我对你相中的那把草实在不敢兴趣,所以我才未能把持住自己的注意力去看太阳的。”

      周围的一些小孩蹦蹦跳跳地来到布鲁姆身边,轻轻扯着他衣服的一小角,询问他是否有着可以听懂怀特的音乐。他突然来了兴致,说了句“是啊”,便再次冒着眼瞎的风险注视太阳,说:“知道吗,遥坐宫殿的太阳之神阿波罗很喜欢俄耳甫斯的音乐,因此我的注视也相当于是礼拜了,更因为如此,俄耳甫斯感受到了我的虔诚才赐予了我可以听懂她音乐的能力。”

      小孩们说不知道俄耳甫斯是谁。激动的布鲁姆突然冷静了下来,感觉太阳散发出的阳光因此失去了活力,而显得冷静和诚恳。布鲁姆悄悄地转了过来,眼睛恢复到从前那般,炯炯有神,轻声地如同自言自语般说到:“她就是我的俄耳甫斯啊。”见到怀特因自己此番话而转移了视线,连忙哈哈大笑,阔步走来,挽住她的胳膊。并自然地转过身来朝向位于太阳之前的孩子们,摘下空气精心为自己编织的帽子,并高声说到:“愿阿波罗和俄耳甫斯也赐予你们神力!”

      刚刚还像愤怒的小鸟一般的怀特突然安静下来,像个木头一样顺着布鲁姆指引的方向前进。“她就是我的俄耳甫斯啊”不断在她脑子里重复,扰乱她的思绪,使她甚至无法正常思考,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无所知。她不明白,这种话桑尼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不能习惯,还是会受到其影响。在无知的混沌中,似乎又听见桑尼在耳边低语:“缪特娜,振作起来,再这样会被坏男人拐跑的。”怀特隐隐觉得冥冥中似乎毕生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臂膀上,随着桑尼的惨叫,才意识到自己挥舞出了那一拳。

      美丽哉之大国威德尔斯哈赫(Widersacher),可惜名字太长了,于是大家便简称为“威德尔”。这里地大物博,文化悠久,历史长远,相比邻国玛斯(Mars)简直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这里的人民都喜洋洋的,这里的权力也属于人民们,目前可谓是理想的天国了。

      威德尔不敢当是艺术最发达的地方,但一定是榜上有名的。街上有很多画家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的画作,有时要请布鲁姆“志愿”大加介绍一番;有很多音乐家即兴演奏音乐,有时会请布鲁姆“志愿”解析一番。因此很多人几乎都认识布鲁姆。布鲁姆也从来不介意去做那些事情,毕竟很简单,只需要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把看过或听过的作品的特点拿出来与之比较,必要时再讲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而作为答谢,那些画家和音乐家也一定会向别人推荐布鲁姆的文章。布鲁姆也很喜欢在他们之间走动,露出自己最自然和悠闲的样子,他似乎觉得这便是他理想中的美丽世界了,只要没有什么变动,那层琉璃就永远破不开。报童们如往常一样大声喧嚷着,奔跑着,寻求着肯卖报的好人。在布鲁姆眼里他们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无声地扇动翅膀,也在无声中绽放自己的光彩。他随手交了钱,换了报。他随口感叹道:“今天报童似乎比以前多哦。”

      狮子和豹子,时常在豪猪放松时将其捕获,因为那时豪猪暴露的弱点是最多的,捕获起来是最容易的。而布鲁姆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弱点”的豪猪。怀特还在思索刚才的事,悄悄地看向了迷人的布鲁姆,只见他一改常态,不再那么的天真放荡,而变得沉默。他看着天空,似乎可以在天空中找到星辰一般,眉毛像开满花长满草的山脉一样曲折,眼中放着光,如同是春天的光,给予了一切复苏,给予了世界颜色,它充满了希望,山村里的人会因为春天的到来兴奋地起舞,说的话会成为动听的歌谣,手中的农具会变成顺手的乐器;诗人会因为冬天的离去,春天的到来而多愁善感地发出感慨,好的会名流千古,不好的就当游戏之作——是啊,即使春天依旧携带着冬天的寒冷,即使春天不能阻止坏事的发生,即使春天可能会带来疾病。布鲁姆飞扬的眉毛,渐渐的如海浪一般平息下来,并将海风推向大陆,固然是包含温暖的,但也不排除蕴含着寒冷。布鲁姆的情感早已不如一开始那般纯粹,而像掺杂了些其他物质一样,好比最先的人类以“生存”为单一的目标,而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一单一的目标也已经满足不了了人类的需求。因此,利益、名声等等其他后天的物质渐渐也掺杂到了人类的目标里了。

      怀特无疑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缓缓地拉起了小提琴,并时刻注视着身边桑尼脸上神色哪怕一点点的变化。

      布鲁姆听到音乐后,马上改变了神色,用平常的口气说:“我没事,只是无意间被天空吸引了注意,并胡想了些其他的而已。”

      布鲁姆突然有了兴致,对怀特说:“你对天文和占卜感兴趣吗?”

      缪特娜点点头,表现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布鲁姆很轻松地读出她是想表达“是呐,我觉得它们很深邃”,于是说:“不错,我看报纸上有说,最近咱威德尔也有指挥家指挥《行星组曲》了,这个指挥就是咱上次听那个《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那个指挥,我挺钟意的。之前我也听说过,但那时我碰巧灵感爆棚,生怕差上一秒,无数无价的灵感就飘走了!”布鲁姆摆出很夸张的姿势,来示意灵感像插上翅膀一样飞走的样子。“而且离咱也不远。看,就在前面。”

      二人携手共进歌剧院,随着热烈的掌声,指挥家从容地登场,虽然白发苍苍,但依旧显得很精神。在“火星:战争使者”这一乐章中,老指挥家拼命地挥舞臂膀,如持剑的武士,他的后背显得结实可靠;而在紧接着的“金星:和平使者”这一乐章中,他的动作却突然又显得意外的温柔,像家里温柔话少的贤妻,想到这里,布鲁姆不自觉地看向了缪特娜。这一戏剧性的转变引得乐手们和观众的捧腹大笑,丝毫没在意到未关严实的门中溜出来的风会抓住几个倒霉蛋使其感冒一阵。

      街边的画家们和音乐家们明显少了许多,大街一下显得极为寂静,远处偶尔能传来鸟的鸣叫。缪特娜趁着别致的天色,随意地凭借可怜的记忆演奏着“木星:欢乐使者”和“天王星:魔术师”这两个乐章,她几乎完全沉浸到里面去了,丝毫没想到自己迈的步子有多么滑稽和浮夸,误以为身旁喧嚷的笑声是孩童对自己琴艺高超的赞美。而布鲁姆虽然看着自己的缪特娜,心里却一直想着“火星”的旋律,手也不闲着,不停地比划着,神色若有所思。

      二人到了家里,布鲁姆点起灯,爬在桌子上开始借着些许灵感写文章。而怀特则忙着做饭,思考着火候的调整和调味料的多少。她着实努力使自己满脑子都是菜,可脑子偏偏却一直都是那木星万物复苏般的旋律,使她难以集中注意力,哪怕是一点点声响,她都会控制不住地以为那时拍子并独自打起拍子来。布鲁姆作完了文,见晚饭还未做好,布鲁姆满面春风地来到缪特娜那里,协助她应该怎么做,又应该控制怎样的火候,多少调料。面对桑尼的提问,缪特娜拼命地点头,但问她桑尼说什么了,她大概会信誓旦旦向你表示肯定和《行星组曲》有关。

      吃罢晚饭,缪特娜向桑尼展示自己编的稀奇古怪的曲子,让桑尼就曲子也写些稀奇古怪的诗歌。二人被彼此的杰作逗得哈哈大笑,感觉凉爽的夜也顿时如夏天的晴天一般燥热。他们一起望向窗外残缺的月亮,神秘的月光以种无形的力量使二人手相牵,他们一起期待着新婚的美好生活,回忆着初次一起来歌剧院的忸怩姿态,追溯二人奇迹般的相识。

      布鲁姆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火星”的旋律。最后直接干脆坐起来找到白天买的报纸,怕光的亮度妨碍在另一屋睡眠的缪特娜,于是索性借着月光看起报纸上的文字。突然,他的眼睛像看见一把匕首直接捅来一般,双手死死地扯住报纸的边沿,甚至不禁发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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