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锅里的韭菜猪肉饺子开心地舞蹈了起来,我用勺子将它们一分为二地捞到两个碗里,待阳哥(郑老的儿子)洗漱完后,我们一人一碗吃了起来,顿时有种在家过年的感觉,只是饺子里没有父母妻儿的深情,但有兄弟间的友谊!
六点左右,预定的出租车已经赶到了楼下,我把郑老抱上轮椅,阳哥领着箱子,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留下的诸多物品和出院手续,只能交给大姐(郑老大女儿)后续处理。六点二十分,出租车出了医院的大门,我们就此离开,对医院这样的地方谁也不想说再见,即使像我这样来挣钱的人!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时而疾驰时而缓行,一向爱睡觉的郑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仿佛囚笼中的飞鸟,瞻仰着天空,渴望着再次翱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天犹如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巴掌大一块天,多么希望在无边的旷野中自由穿梭!
之所以这么早出发是怕路上堵车,但终究还是堵了,我看了一下窗外,有个广告牌子十分醒目,上面写着某某楼市特惠价22888元一平米,两万多块一平米这还叫特价!照这样算俺奋斗一年连个厕所都买不来,不曾想这句话竟然说出了口,司机说这算什么,贵的地方你奋斗十年都不一定能买得了厕所!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而自己是个在鸡群中都丝毫不起眼的人,这凤凰之堆里终究不是我的生存之地!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我在上海去过的另一个地方——虹桥火车站,由于是高铁商务座又伴有病人,我们被列入重点旅客,并且提前十多分钟检票上车,生平第一次在检票口跳过排队和拥挤。喜欢倚窗赏景的我最喜欢坐绿皮火车,缓缓徐行中慢慢欣赏沿途风光,也慢慢梳理凌乱的思绪,所以我很少坐动车,即使偶尔坐一次也是二等座,从来没坐过一等座,更别提商务座,今儿沾老爷子的光,第一次踏进商务车厢。
商务车厢的每个座位都是智能折叠椅,可以当椅子坐,也可以当床睡,根据需要随意调整,在左边扶手里藏着一个小电视,可以拉出来随意调整位置,右边扶手里是两层折叠桌板。郑老躺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阳哥的座椅也调整到了平卧姿势,而我始终保持坐立状态。旅途,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折磨,是受罪,而对我来说,旅途本身就是旅游,是惬意的享受!不一会儿漂亮的女乘务员走来,给我们发放了零食和矿泉水,此时的列车驶入了一段山区,窗外的风景美不胜收,我乘机取出包里的耳机,撕开零食包装袋,吃着零食,听着音乐,看着美景,这一刻怎一个爽字了得!
四个小时后,列车抵达了终点站温州,在推着老爷子从旋转门出去时由于门小被卡住了,我跟阳哥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而老爷子却歪着嘴乐开了花,好在问题不大,经过几次缓慢的调整后顺利走出车站,一出门就碰到了前来迎接的四姐,上车后直奔医院。
十来分钟后抵达了终点站,本次旅行(旅途即是我的旅行)结束。瓯海区第二人民医院康复科据说是温州康复最好的医院,不过表面看上去颇觉简陋,病房都是三人间,空间十分狭窄,整个科室没有微波炉,没有冰箱,而且房间内禁止使用任何电器,比如破壁机、热水器等等,我想或许他们的先进只体现在医疗上吧!
等办好手续,将老爷子平稳地转移到床上后,我跟阳哥去康复室看了看,果然这里的设备之多,技术之先进丝毫不亚于上海的华山医院。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阳哥先订了一天的饭,尝尝看,结果其色香味比宁波二院的餐厅里略胜一筹,但依然是难以入胃。晚饭后,给老爷子擦好了身子,翻好了身,阳哥陪着老爷子,我照例出去散步。
未出医院大门,就听到路边门店里传来打折促销的吆喝声,要知道我可是个喜欢地摊货的主儿,近前看了一眼,那些衣服的款式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实惠的价格,简直令人心动,不过想了想好像我什么也不缺,于是也只是看了看。
在陌生的街道里,我漫步徐行,路过一个一个小餐馆,偷偷瞄了一眼墙上的价格,我暗自窃喜,终于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回到了人间!在转角处,我看到一个卖烧烤的,冒昧地问了一下价格,扭头又走了,可是走了几步以后又回来了,买了三个串儿,又要了一罐啤酒,共计人民币25元,说实在的内心着实不舍,不过今天经历了短暂的难得的旅行,小小腐败一下,也算是犒劳自己了!
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啤酒,在不远处的小河边席地而坐,朦朦胧胧的夜里也不知道天上有没有月亮,姑且对着闪闪的街灯举杯相邀,干杯,我陌生的朋友!干杯,这即将熟悉的城市!干杯,我难以言说的悲伤!干杯,我挥之不去的寂寞!干杯,我曲折坎坷的命运!干杯,我无法预料的未来!干杯………
小小一罐啤酒足以让平时滴酒不沾的我飘飘欲仙,回到病房后,躺在半米小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是两个月以来睡的最舒服的一夜,即使依然醒过两次!
郑老的情况日益好转,也许很快我又会再次转移,如果真是那样,对我来说再好不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哪里需要哪里去!可是有个地方,有很多人一直需要我,而我却不能随叫随到,那个地方叫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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