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披着风衣跑在雪地里,像是在逃避镂玹又像是在逃避自己,似乎跑远一些心痛就会减轻一些,却不成想,跑得越远,她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地流。
自他走后,第一次哭的如此泣不成声,风衣都跑掉了,她终于在花园的一角停了下来,她停在寂静无声的雪地里独自啜泣。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是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的湖水,她放纵自己的眼泪,她要哭尽近日来所有的委屈。
镂玹捡起地上的风衣,抖掉上面的雪花。远处一个身影在哭泣,每一滴眼泪都流进他的心里。他慢慢靠近,来到她的身边蹲下,为她披红风衣,将她揽进怀里。
也许是因为跑得太累了,也许是哭得太累了,也许是分开的太累了。她毫无气力地任他将自己揽入怀中,就像是揽入另外一个毫无纷争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明明舍不得却还是要逼自己放手,爱情里的人们最爱玩的一个游戏就是口是心非。
“不要再勉强自己勉强我了好不好,跟我走吧,我向你保证,没有什么所谓的灾星宿命。”镂玹坐在雪地里抱着雨绝云,在寂静的雪景里温情地说道。
绝云叹笑一声道,“不必了,无论是霓裳还是那个将你救出天牢的姑娘,又或者还有我不知道,总之,不管你最终选择谁,还是统统包揽,我都不会再涉入你的感情。”她说完自己抹掉眼泪,轻轻站起来,披风掉在地上。
镂玹捡起披风,重新为她披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脸上竟起了一丝笑意。他为她系好绸带,然后才缓缓说道,“看来你是吃醋了,被你吃醋的感觉真好。”
绝云看着他泛着笑意的眼睛,所有的倔强退居最后一道防线,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又回到镂玹的身边,听他说笑,看他的笑脸,然后再眼睁睁地看他死在自己的怀里。想到这,快要瓦解的防线在一起坚硬起来,她不是不敢在爱情面前勇敢,是她不敢在他的生死面前自私。
“我是认真的,你回去吧,以后即使再来宫中,也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可选,就不要再来玩弄我的感情。你会有你的公主,我也会有我的君王。”她口是心非,每字每句在镂玹的心里刻下伤痕的同时也在自己的心里刻下一道伤痕。
“玩弄?难道你以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我真有意玩弄你,我必定会让你比此刻更爱我,爱到连责备我都舍不得!”镂玹比想象中的气恼,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你有你的君王?看来你跟那个凌千枫还真是日久生情了,怪不得连承渊来接你走你都不肯离开,原来是真的想要留下当你的王后。”他叹息着,看着绝云无情的眼睛后退一步。“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没想到我的怀疑竟成了真的。那天你们一起落水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对,现在想来,你不会是从一开始就对他动心了吧?”
他眼神冰冷而又绝望地看着绝云,第一次彻底承认了自己在绝云心中的地位,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始过。是错觉,是误会,也许直到真正对的人出现,才会在称不上是背叛的移情别恋中承认彼此并不是彼此无可取代的唯一。
一直以来,我相信,如果两个人对爱勇敢,即使半路不得不分开,也会相约在下一个路口重新相遇。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错误的相逢,现在分开,应该算是最明智的迷途知返。
绝云不语,原来有时候被误会也会成为撒谎时锦上添花的一种成全。
本就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追了出来,现在却捅出更大的一个误会,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他们两人都是无比倔强的人,不是一个肯服软就能够令另一颗心柔软,更何况,此事的他们,两颗心都倔强起来,于是,事情再也没有了回转的必要。
算了吧,也许相恋本就一种美好的错误,谁还不是在遇到错的之后才找到对的的,或许你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教会我爱,现在我懂了,也到了缘尽的时候。
镂玹渐渐平定下自己的心情,看着绝云的眼睛,没了责怪也没有强求,轻轻抱过她,然后默默离开。
一个世界在你松开怀抱的那一刻轰然倒塌,耳边传来失聪般的轰鸣声,明明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结果,却也是我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她站在那,目送一个人离开,目送一个自己离开一个人的心房。她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时更加悲伤。
镂玹回到霓裳公主那儿,拜别之后便与城馗出了宫。
“哥,刚才门口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嫂子吗?”城馗不合时宜的问道。
“以前可能是,但是以后没这个可能了!”镂玹气恼地说道。
“为什么?”
“那就是一个水性杨花、无理取闹的女人,那女人倔起来比你哥我还难对付。”
“看来我哥真是找到能够制服得了你的人了。”城馗笑着说道。
镂玹从背后踢了城馗一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兀自笑了起来,然后又叹气一声。
故事还会继续,我们都身不由己,而至于你,既然我认定了又怎会轻易放手。
天色已晚,倾霓裳牵着酒鬼将它送回洛神宫。
“洛伊姐姐,我帮你把酒鬼送回来了!”霓裳清脆的声音传进殿内。
落寞地绝云闻声起来迎接她。
“洛伊,今天怎么走到宫门口都不进来?是不是你不喜欢今天来我宫里的那两个人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早知道姐姐不喜欢他们我就将他们撵出去了。”倾霓裳说着吃起桌上绝云做的点心。
“你跟镂玹不是朋友吗?”绝云问了一句。
“原来那个人叫镂玹啊,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来求我帮忙救出地牢里他的一个相好的,就是那个星月姑娘。”倾霓裳毫不隐瞒地全说了出来。
听完前半句绝云还在为自己的误会懊恼,可是听到后半句她就更气恼起来。看来自己的气恼还是对的,镂玹还真是一个总爱处处留情的人,两个还不够,现在竟又多出来一个,真不知道如此计较下去以后还会出现多少国色佳人。
“洛伊,你做的点心就是好吃,宫里的厨子都没有你这般手艺,怪不得承渊总是往你这里跑,明天你来教我做几道小菜吧!”倾霓裳边吃边说道。
绝云看着她贪吃的样子笑着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早,霓裳就跑来跟绝云学做菜,然后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端来一盘炒焦的排骨端上桌来。
“这是我洛伊师父教我做的菜,承渊,你快尝尝!”霓裳自我炫耀着。
“你还不如说你是炒的,把你师父的名讳都报上来岂不是往你师父的脸上抹黑吗?难道你炒一道菜将自己弄成花猫还不够吗?”承渊拿起筷子,看着盘里烧焦的排骨产生了心理障碍。
“什么花猫不花猫的,你别看卖相不好,但是我师父都说了还行!”霓裳说完回头朝师父眨巴眼睛。
“是还行,至少是炒熟了。”绝云忍俊不禁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意。
小豆子不懂这些,看到有肉当然就不客气了,他直接伸手就抓起一块狠狠地咬上一口,下一秒就直接扔在了地上,家虎毫不客气的就叼着跑了,可是陪跑多远就丢在一旁不再理睬。
“别人都说狗不理,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啊!”凌千枫倒是开心了,夹了一口绝云端上来的菜吃得很香。
霓裳像看仇人死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在一旁喝水漱口的小豆子自言自语道,“真有这么难吃吗?”她夹起一块像是试毒一样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后抿了抿嘴,立刻又吐了出来,“师父,你怎么教的,怎么会这么难吃!”她很嫌弃地看了自己炒的菜一眼。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洛伊敢将你领进厨房的门,在将你活着领出来,同时又能够保证厨房还安好无损,就凭这三点,一看就是我未来王后的资质。”凌千枫一边吃着菜一边夸奖道。
“很难吃吗?不就是烧焦了点吗?”绝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难吃,她明明是倾囊相授了啊!她也夹了一块咬下去,同样的表情与动作,惊讶的样子像是吃到了沾过臭豆腐的树皮一样。
“霓裳,我不是说让你让点白糖吗?你到底放了多少白矾进去!”
“白矾?白矾是什么?白糖?哎呀,听名字就知道全都是白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什么是白糖啊?”霓裳在一旁抱怨道。
“好吧,是我的错,下次我们先从认识柴米油盐开始。”绝云像是被剪短断了线的木偶,一下子没了轻声,摇着头让下人将菜端下去扔掉。
“承渊,洛伊第一次下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我一样弄得一团糟。”霓裳还站在那不肯做下,像是还要奔回厨房跃跃欲试的样子。
“洛伊?没有啊,她第一次下厨的时候菜端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了一位新的厨娘呢?”
“比我的还难吃?”霓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是,是比厨娘做的都好吃!”承渊说完看着霓裳脸上的锅灰笑出声来。
“连你都取笑我?”她气得都要跺脚了。
“不是,是你的脸,快去洗洗吧!”
“脸?脸怎么了?难不成也烧焦了不成?”说着她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全是灰,于是怏怏地跑去洗脸。
“看,这就是我们吴国的霓裳公主!”凌千枫嘴角一歪,满是嫌弃的表情。
“你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妹,难道就不能和气点?”承渊一脸不满地瞥了吴王一眼。
“和气?我可不想生财,钱财本王不缺!”
“好了,你当哥哥总应该让这点妹妹吧,再说了,篡位一事本就是你不对。”绝云在一旁淡淡插嘴道。
“你说怎么同样是嫌弃我的话,从洛伊嘴里说出来我就爱听,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就想要了他的脑袋!”吴王说着,邪邪地微笑望向绝云淡漠的眼睛。
承渊不再开口,但是凶恶的眼神却要将吴王杀死。
“小豆子,多吃点!”承渊放到他碗里一块鸡腿。
“一早上光忙着做饭了,都将脑袋烧焦了,有人让我转告你,苍夜昇在闭关,没有功夫出关管你那点破事,倒是被你关进地牢里的那个人倒是可以帮上你的忙。”她声音冷漠,没有主语,但那是懂事的人都知道她是说给谁听。
凌千枫夹菜的手停在那里,面色凝重而恐怖,几秒凝滞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霓裳才不愿意多说第二遍,堵着气坐下来吃饭。
“谁跟你说的?”承渊也是随口一问,却听到一个不想听的答案。
“一个叫镂玹的,洛伊知道,他们见过面。”
“你们见过面?”
“什么时候?”
承渊和凌千枫异口同声地问向绝云。
绝云抬起头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昨天,就是见了一面他就走了。”
“他又来做什么,看来这宫里的守卫真是有问题。”凌千枫道。
“你还是将星月姑娘放了吧,说不定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能帮上忙。”绝云道。
“不放!”凌千枫依然不愿在这件事情上退让,看着绝云生气的样子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你总该给我点小恩小惠吧!”他坏坏的眼神挑逗着面无表情的绝云。
“你喜欢关就关着吧!”绝云往酒鬼的饭碗了夹了一块肉,然后看着酒鬼贪吃的模样流出清澈的微笑。
“你对我要能有对酒鬼的一半好,我都情愿自己踩一辈子的狗屎,我看这只狗上辈子一定是踩了一辈子狗屎,否则这辈子就不会这么走狗屎运!”凌千枫说完扔下筷子气冲冲地就走了。
“这人这是什么狗毛病啊,别人吃饭呢,什么屎不屎的,还要不要人吃饭啊!”霓裳朝着他的背影大骂道,然后回过头来心情舒畅地大口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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