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二

      说起我母亲的离世，可以用猝不及防来形容，家里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平时她身体很健壮，才五十八岁，哪有一点要离去的迹象？可这件事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事后回想起来，也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大意了。母亲一直感觉胸闷、胀气，也去过医院，医生也认为是消化系统的问题，她就一直吃顺气的中药丸，记得吃的是木香顺气丸。其实那时她的心脏已有了问题。

      她去世是一九九八年十月，那年年初，家里老房子房顶上的瓦忽然成片的溜下来一大块，眼看成了危房，再加上村里正在搞规划，老房子根据当时的说法是碍事了，需要拆除，一家人就商量在村里寻个住处买下来搬过去。

        父母相中了村北头一户人家的房子，独门独户的，坐北朝南的大砖瓦房，西面还盖了厨房和洗澡间，亮亮堂堂的。找村委过了户，交了钱，就成交了。

      然后就是收拾新房，搬家。搬过去不久，母亲的一条腿走路有点疼，去医院看，医生说是腰椎间盘突出。

      我母亲一生脾气急躁，她受不了腿疼的困扰，想早点治好。打听到村里有人在市三院住院，通过推拿和复位治好了腰椎间盘突出，就迫不及待地要去住院了。

      住上院，我和我姐一起晚上在医院陪床，父亲白天来。两天后医生也给她复了位，扎好腰带，不让动，让卧床三天。那三天晚上听到她有动静我们就问需不需要帮她翻身，她一直没睡好觉，一晚上要翻三四次。第四天早晨父亲来了，母亲可以下床活动了，记得那天是周六，我和我姐休息，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商量去批发市场看看，买个保温桶给母亲送饭。

      坐公交车到批发市场转了转，买好保温桶，回到家就到下午了。刚到家，我姐的邻居就跑来说父亲从医院给他打来电话，说见到我们让我们赶紧去医院。我们打车到了医院，那时母亲已经在抢救室了。

      据父亲说，母亲在医院一直没大便，去上厕所，父亲在外面等着，等了好长时间母亲出来了，刚出来就说难受，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父亲就大喊，医生跑来了，掐了一阵人中，看她缓过气来，以为没事了，可还是醒不过来，就赶紧推去了抢救室。

    我和我姐来的时候，抢救室里围满了医生，设备也都用上了。母亲还是没醒。晚上我姐夫和我对象来了，商量得通知我哥，半夜我哥嫂带着小侄子打车二百公里赶来了。

      一家人在外面无望地等，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有个医生出来说现在急需一种药，有可能有效果，可三院现在没有，他联系他的在市中心医院的同学，说那里有，让我们赶紧去拿。我对象和我就赶紧打车往那赶，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拿到药后那种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就象母亲的命就在我手里一样，不敢有半秒耽搁往回走，赶紧交到医生手里，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奇迹没有出现。医生诊断是心源性猝死。我们又要求抢救了一天，还是无望。家里的叔伯舅姨都闻讯赶来了，大家商量把母亲接回家吧，让她从家里走。

      如果搬家不劳累；如果母亲没去住院；如果她不焦虑，睡得很好；如果她不在厕所蹲很长时间，她可能就不会离世。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世上没有如果，一切都不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