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的“三王”系列,即为《棋王》《树王》《孩子王》。
第一篇讲述的是对棋艺痴迷的王一生的故事。在阿城的作品中,这也是比较有名的一篇小说。许多读者折服于阿城炉火纯青的文字功力。小说营造出的氛围和塑造的王一生这个人物形象令人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王一生的名字太过平平无奇,他的一生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的棋艺。作者在纸笔间架构出一个离现今的世界相对比较遥远的地方,王一生不断地组建他未知的人生,可是不被理解的孤独与寂寞始终如影相随。
“王一生孤身一人坐在大屋子中央,瞪眼看着我们,双手支在膝上,铁铸一个细树桩,似无所见,似无所闻。高高的一盏电灯,暗暗地照在他脸上,眼睛深陷进去,黑黑的似俯视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在一头乱发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漫开来,灼得人脸热。”
第二篇以树王为主线,讲的却是肖疙瘩的故事。
肖疙瘩十分奇怪,在他看来,那棵树比人更加重要,为了护卫树王,他让儿子六爪给他送吃的、送穿的的,没日没夜地守着,最后梦碎。精神支柱被打垮,就颓然而逝去。
原作中的配角辩解说,“人定胜天。老天爷开过田吗?没有,人开出来了,养活自己。老天爷炼过铁吗?没有,人炼出来了,造成工具,改造自然,当然包括你的老天爷。”
他们笃信人的力量,可以改换天地,却忘了还有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肖疙瘩的死亡像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除了供人讥讽嘲笑以外,别无用处。但对于他死亡后的那一段描写,使我思及鲁迅在《药》里夏瑜死后的描写,夏瑜的坟头有花。
“肖疙瘩的骨殖仍埋在原来的葬处。这地方渐渐就长出一片草,生白花。有懂得的人说:这草是药,极是医得刀伤。大家在山上干活时,常常歇下来望,便能看到那棵巨大的树桩,有如人跌破后留下的疤;也能看到那片白花,有如肢体被砍伤,露出白白的骨。”
同样的,肖疙瘩死后,他的坟头长了草,开了花。他的意志和魂灵永远不会湮灭。
第三篇,蓦然看到文章的名字,脑海中就闪现出“家有五斗粮,不做孩子王”的俗语。但将小说看下去,到觉得没那么多的无奈,反而生出一种钦佩之情。
做父亲的是想让孩子胜过自己的,而做孩子能体会到父亲的心情,着实让人感动。
王福写信,“我要上学,现在还替不了他。早上出的白太阳,父亲在山上走,走进白太阳里去。我想,父亲有力气啦。”
人是会衰老的,会没有力气的,会渐次失去机会的,但是没有关系,孩子们会代替上一代去享有更加美好的生活,他们会生活在白太阳之下,沐浴阳光。
这一篇有一点例外,前两篇中,“我”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形象出现的,从侧面表现王一生和肖疙瘩这两个人,而当“我”在小说里出现的时候更多了一些主动性。
作者在序言中云:“我想过中国文人画的题材为什么只是有限的几种,例如竹子,结论是画家并不重视题材。总在画一样东西,郑板桥一生都在画竹子,反而是那个题材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画的过程的变化。我对小说的题材亦不太看重,我常多次地写同一故事,事后观察有什么变化,并且觉得很有趣。”
毋庸置疑,他做到了这一点,尽管人物视角不同,尽管主角们所做的事情不同,小说的思想却没有发生变化。时代夺走的,都会一一还给我们。始终满怀希望,哪怕孤独,也要向前,这是我们面对厄运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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