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札休.——
时间-四年六月三十
地点-永寿宫主殿
人物-荣昭媛 奚姬
剧情-荣昭媛解除禁足，奚姬前来探望
——.启.——
六月卅
奚辰落
永寿宫
因着舟车劳顿，回宫便闭门休憩几日，后又连绵的阴雨不绝阻了奚氏的步子，奉经一事便耽搁着，直至卅日方亲自去了法华。回宫途中又念起几月前被禁足的柳氏，既出宫门，顺带着去了永寿门前，令婢通传。
荣昭媛
听闻奚氏来访，柳氏便令人传，打了帘子让人进来，便看见柳氏坐在凳子上，打着花络子，冲她微微一笑，“奚姬如今倒是得空了。”
奚辰落
“一直都是得空的，只是之前出不得，现下……”答话间欠身行礼，垂下鸦睫，扯了唇角戏谑，“如今可是再空闲不过了。”
半睁杏眼，压下心头疑虑暂且不提，只一眼瞥见了指中物：“嫔主好雅兴。”
荣昭媛
话说柳氏接见了奚氏，指向一张小杌子让人坐。命宫女上了茶和点心，柳氏索性搁了花络子在桌子上，拿着剪子裁着印着樱笋浅绿鹅黄的缎子，笑道：“在山庄如何？也不知道山庄风景是怎么样的，陛下避暑以来，我倒是一直未去过，怕是无缘。”
茶点皆上，柳氏朝人笑笑：“你且坐坐，我去去就来。”便是转身去了内殿，开了螺甸柜子，上一槅子都是些香饼之类的，下一槅子随意堆着着蜜蜡绿松璎珞之类的珠宝。柳氏择了颗淡白珍珠，这才缓缓进了暖阁。
“可等得久了？”柳氏笑道，又依身坐下，拿着珍珠比划在缎子上，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你瞧瞧这样配如何？”
奚辰落
这厢心里念的全是上个年头在山庄的琐事，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愈发心烦意乱。探她欲起身之态，奚氏不先回话，目光追随她的步子先出复入，待人再次落定，方收回杏水，胡乱作答：“皇宫景致典雅，山庄风和秀丽，各有其美。”
听人言之忙是颔首道好，沉寂几息，捧过茶盏呷上一口温茶，垂首之际悄悄抬眸望人，期间不曾有他话，更因心上藏着难以启齿之事，对这寻常的静默备感压抑。奚氏樱唇蠕动半晌，再顾不上揭人伤疤，轻声作询：“荣嫔主。”略有忐忑地咽了口水，“太后娘娘先前，为何这般震怒？”
荣昭媛
柳氏听说，也就罢了，半日又问：“和妃还好？先前她病了一阵，如今身子好利索了，能去避暑想来也好全了。”
把珍珠绣在缎子上，乳白色珍珠配着淡绿色印花，清清爽爽，在奚氏身上比划了一阵，笑道：“做个比甲如何？这样的花色颜色，与你相配正好。”后是闲闲絮道：“前几日才发现有好些缎子收在库房里，想趁着趁天好晒晒，有匹水墨纱的，做个帐子挂着不错。下剩下添上里子，做些夹背心子，或是绣着香囊玩意，也是不错的。”
听人谈起太后，执着银剪子的手不经意间戳断一根银线。柳氏笑了笑，拢了拢头发：“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奚辰落
“大概是大好了吧，近来不曾见过，我也不晓得……”话至此又偏过首去，目光落了案几上，不曾多想，“现来和妃娘娘，也算是梅开二度，又有陛下呵护，您无需担心啊。”微微抿唇掀过此话，总归是不议论的好。再于后话也仅颔首附和，待人道起太后时方索英眉，却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抬眸对人，明知是强人所难了，故复补一句，“若是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
荣昭媛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柳氏说着便放下珍珠，圆圆的珍珠顷刻间放在圆桌上，咕噜一转“叮”地一声跌在地上，滚落不见。柳氏眼眸扫了四处，未见珍珠，只听得叮叮余音，却也不管了，并未教人去捡。
“无妨，”柳氏笑道，“左右也不是什么事。”柳氏便捡些紧要地与人说，“禁足这些日子，有时候常常想，到底进宫是对还是错。我这样的性子，入了宫这些年，也有恼怒的人。”想起秦羌二位公主，也被自己肆意打闹过。“我一直以为陛下太后，是喜欢我的爽性子，但又好像不喜欢。在这个宫里，我竟看不明白了。”
柳氏轻轻叹气，复道：“你瞧瞧你，多好的模样，入了宫发生的这些事，你又明白么？”看人，“大哥儿和六哥儿都走了，咱俩，不是一样么。”
柳氏絮絮念着：“说句不敬的，咱们的这位陛下，是个陛下，而非夫君。你看文夫人，明淑妃，想来是爱陛下的，文夫人会吃味陛下宠爱宁氏。陛下的后宫有那么多人，瑾……”
突然惊觉，便吞了后头的话，“嗐，分给咱们的，总是芝麻大小。”
柳氏分得明白，她对陛下并无太多男女之情，最多只是尊重之情。
“待到时蒋氏生子，我便自请去法华寺为后宫皇嗣祈福至到明年开春，永寿恐怕是要空了。”
对人笑笑，“你呢，日后有什么打算？”
奚辰落
奚氏就这么静静端坐着，待得了叮叮的脆声，一壁时有时无地闻人言说，一壁将乌珠投向滚落的珍珠，直至那圆球滚了妆台下头，被布遮了踪影，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回柳氏的面庞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人讲话，不过半晌得了有趣之语，倒和先前羌氏所言相差无几，轻吭一声，佯装笑得没心没肺：“陛下陛下，说来也还真得避下。”奚氏掩去落寞貌，颤了几下鸦睫，是君，不是夫。
并非有略过柳氏打住的话头，只是现下对于这“瑾”，还真没有刨根究底的念头。奚氏搅着指头，一时语塞：“我……还没想好呢，”微微斜头又补一句，“左右，就这么潦草的过了。”双手撑杌起了身，猫腰去捡掉落的珍珠，二指再捏起轻置案上，从脑子里挖出一些好话来安慰她，“您是荣昭媛，皇长子的生母，武将家的嫡女，现大哥儿还亲养太后娘娘身侧，您是大好前程，又何必如此呢。”
深投一眸，不再有他言，俯身请辞。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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