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
“师傅,
我喜欢你很久了,
要不我不叫你师傅,
唤你名字吧?”
他眉心微敛,
“阿诺,莫要胡闹!
为师的名怎是你可唤的?”
这便是她时常与她师傅的对白,
每每一问她的师傅总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且字还分毫不差。
她也没少拿这事去说事,
哪知她师傅想了想便回,
“阿诺,休要胡闹,不可直呼为师的名……”
想那时她还奇怪的看了他许久,实在是不知古板的师傅竟也会有风趣的一面。
其实吧,她只是他顺手拾回来的遗孤,据他说,小时的她一身的怪病,被人丢弃时也不哭不闹,他看她的病实在稀奇,便将她拾回研究着她身上的病因了。
这么一研究就是十年后,她不知从何时起唤他师傅,他也就默认,可若要直呼他名,他却似仿若未闻。因此她便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日日活跃在他的视线中,他从开始的紧蹙眉头至淡然自若,无论她如何拐着弯的让他答应,他都紧口不言,让她稍有气馁,堵着气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可第二日又是笑眯眯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甜甜地唤着他师傅。
直至他对她说,“阿诺,这次我救不了你了……”
是了,即使她的师傅是神医,却也奈何不了她身上怪病的丝毫,一直以来只能是压制。每当她病起吐的一身血污时,也就只有师傅会不嫌弃脏的将她抱进怀中,给她续命。就是那时,她见师傅眼底紧张的近似温柔的模样,才会那般的喜欢他,她觉得,也只有师傅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对她嫌。
她其实是不怎么在意她的生命流失,反正这命也是他给的,大不了还给他也就罢。可是每每在她病发看他在乎紧张的模样,她就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就像她喜欢他那样,可是他从不说,那她就代他说,一遍又一遍,委婉地直白地,怎样的告白都说了个遍。
可当她的师傅问起她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时,她给的反应却是,“当然是希望师傅能幸福啦……”说完她自己也愣住,她没再说日日挂在嘴边的喜欢,而是愿他幸福。她失落地垂眸,心想,她大抵还是不想师傅以后孤身一人罢?那样,她宁愿不要她师傅的喜欢。
他痴痴地应下,神色庄重道:“阿诺且放心,我定是会幸福的!”
看的她笑的直不起腰,他则在身旁静静的看着她笑,嘴角也勾起抹淡笑。其实这样很好,不是么?
据他所言,她就该在第二日因病命丧黄泉,和这世界说着再见了。还问她有何不舍,她看了看他的脸庞,便将头偏向一边,昧着良心的说,“没有!”
他依旧是笑,随即端来了汤药,递给她,“好歹这也是最后一碗汤药了,你就痛快的喝了吧!”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她明日就要挂了,就不能让她走的甜蜜点么?这苦岂是将死之人能承受的了的?她皱巴着一张小脸,写满了不愿意。可让她吃惊地是,本该这时强硬的喝声逼她喝下的他却依旧是春风拂面的笑意。
紧接着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竟自己喝了一口汤药,在她瞪大双眼之际用嘴一点点的渡进她的嘴里……
唇离,他笑,“苦么?”
她呆呆地晃了晃头,有种置身于梦中的错觉,反而还觉得一直以来是她心头噩梦的苦药汤子竟甜的很,就连他丢下药碗让她把剩下的药喝完她也是木讷的照做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终是止不住的扬起抹笑意。顿时觉得,这是死而无憾了啊!想着想着,她抱着美梦沉沉睡去。
在她睡后,有推门声起,一人踏着月色进门,步至她身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空气中有很淡的叹息声。最终还是在黎明前起身离去。
她这么一睡,竟是睡了三天三夜,等她再次醒来迷迷糊糊的下床唤着他时,才突然发现,她竟还好好活着?她没死?想到这时,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让她的师傅知道,多好啊?她又可以在多看他一天。
可是,当她蹦蹦跳跳的推开他的书房时,才发现他瘫倒在书桌上,一副睡熟的模样……
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她颤着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他无力的向一边倒去,脸上是安静的浅笑。她木讷的上前,仿佛不知所谓的一遍一遍的摇晃着他已冰冷的身躯。难过道,“师傅,你起来啊!我以后不再说喜欢你的话语了,你快醒来啊!我,我以后再也不缠着唤你的名了,保证好好听你的话,要我如何都好,只要你醒来啊,师傅……”她顿时失声痛哭。
她还记得他问她愿望时的模样,他说他会幸福的,她怎么就信了呢?更何况还那般反常的吻了她,明明将死之人为何要喝汤药?明明那么多的疑点,她竟全然不知。他这是拿他的命换她生啊!而他在问她是否有何不舍时,她竟答……没有。她明明最不舍得他了……
可她就算哭的再难看,也没有人不嫌的将她搂入怀中了……她的师傅,永远的走了。
几年过后,她守在他的墓前轻轻摩挲着墓碑,经过师傅离去后她再没笑过,可今日她却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她说,“师傅,其实还有一病你是治不了的,那便是爱你成疾。”
这种病,无药可医 这种病,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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